亦舒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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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有亦舒
    "台湾有琼瑶,香港有亦舒。"有人这么说。

    从作品之多,读者之众,而主要又是写爱情故事来说,是可这么说的。有人换了一个说法,说亦舒是香港的琼瑶。不过,琼瑶在台湾已经不怎么热了(至少不像早一阵大陆上一度流行的"琼瑶热"那么热),而亦舒在香港,却似乎还是其热未灭。她的小说已经流行了二十年。

    亦舒看来是不愿意自己的小说被列入流行小说当中的。当别人问她小说是不是可以分为严肃和流行的两类时,她宁愿说只有两个潮流,一是谈人生哲理的,一是说故事的,每一潮流又可以分为许多等级,有好有坏,有高有下。如果用别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既有坏的严肃小说,也有好的流行小说。

    用亦舒自己的分类法,她的小说是属于说故事的,而且又只是说爱情故事的,也就是一般说的言情小说。

    她十七岁左右就这样用笔来"谈恋爱"了。那时候,她还是个"书院女"。香港的中学分为英文和中文两类(以教学所用的课本和语言来分),英文中学一般人称之为英文书院,英文中学的女学生就被称为"书院女"。

    亦舒这个"书院女"的处女作据说是《王子》,少女们幻想中的"白马王子"那种王子。姊妹篇是《满院落花帘不卷》。这些短篇是她六十年代中期出而问世之作。

    五岁就到香港而逐渐成长的亦舒当然是个"香港女"但她实在是香港人口中广义的"上海人"。她笔下流露过,"有时我称父亲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宁波伦"。这个宁波佬是在四十年代末期把她从上海带到香港的。她们一家是宁波镇海人。

    她有四兄一弟。四个哥哥当初没有一个随父母到香港。最大的一个多年来一直在东北,"文革"后也不悔没有南行,现在是先进工作者,鞍山有名的厂长倪亦方,是个员。第二的一个到过内蒙古,五十年代后期千里逃亡,到了香港,逐渐成了名作家,先是我武侠小说作家,后是科学幻想小说作家,又是不少武侠电影的编剧家。写武侠的笔名是倪匡,写科幻是卫斯理,写杂文早年是衣其,近年是沙翁。武侠的名次在金庸、梁羽生之后,科幻却是他独树一帜。由于成名于武侠,因此倪匡就成了他流行的名字了,真名倪亦明反而很少被人提起;科幻虽然是独家,卫斯理却也没有把倪匡压下去。

    当亦舒一露头角就迅速成名时,两兄妹就成了香港文坛上的两朵奇花。有人称之为奇迹,说亦舒、倪匡、金庸是'香港文坛三大奇迹"。"金庸创作流行武侠小说,倪匡创作流行科幻小说,亦舒创'流行'言情小说。结果都从象牙塔外,进占到象牙塔内,以至部分最学院派的学者,也不能不正视他们,研究他们"(陆离:《每次重读,都有泪意》)。倪家兄妹成了"三大奇迹"有其二了。事实上,武侠小说金庸之前有梁羽生,言情小说亦舒之前有伊达。

    要说要奇,这倪家三兄妹倒是另有一奇的。大哥倪亦方虽然身遭反右和'文革"的磨难,依然不改变对的信仰,保持先进;二哥倪亦明(倪匡)在内蒙古部队中据说遭受"反革命分子"的隔离审查"风雪走单骑逃亡后,在香港文坛至今依然保持坚决的姿态,尽管他也爱从电视上欣赏自己兄长的先进事迹;倪亦舒这个"阿妹"却是不问政治,站在中国间的,很早就和左派也能交朋友。这也许可以说是"三个奇迹"吧。

    提出"奇迹"论的人也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谁能够说《满院落花帘不卷》不是文学作品?"可见就是应该最少争议的亦舒(且不说金庸、倪匡),也还是有人怀疑她的作品的文学性的。

    但一般读者接受她,而且不少人"迷"她。

    这使她可以-一放弃种种职业,而从不放弃写作。她在做学生的时候,做记者的时候,做酒店工作的时候,以至于做官的时候,都没有把笔搁下。

    她不止一次做学生。中学毕业后,她当过记者,短期的报纸记者,较长一段时间的娱乐新闻记者(自由写稿者)。七十年代去英国读了三年大学,学的是酒店食物管理!先去台湾(这时她父母已迁居台湾),后回香港,学以致用,当上了一流酒店的工作人员(一段时间可能是公共关系负责人)。不久居然到香港政府当起新闻官来了。无论在曼彻斯特做学生还是在香港做官,她依然写她的小说,写她的杂文。香港政府是不许它的工作人员卖文的,她就用新的笔名发表,当新的笔名保不住密,她就又换一个笔名写,冒着被打破饭碗的风险,也要写。

    这当然是为了兴趣。她不毫不讳言,也为稿费。不管是专业或业余写作,她对稿费一律都很认真的,一点也不肯放作潇洒。

    二十多年下来,不过四十左右的人,却已出了四十本左右的书。大体一年两本。

    《家明与玫瑰》、《玫瑰的故事》、《珍珠》、《曼陀罗》、《蔷薇泡沫》、《独身女人》、《我的前半生》、《宝贝》、《星之碎片》、《香雪海》、《两个女人》、《蓝鸟记》、《风信子》、《喜宝》、《野孩子》、《回南天》、《五月与十二月》、《今夜星光灿烂》、《偶遇》、《壁人》、《旧欢如梦》《恼人天气》、《朝花夕抬》、《玉梨魂》、《流金岁月》…长长短短,都是小说。

    这里面有《我的前半生》、《今夜星光灿烂》、《朝花夕抬》和《玉梨魂》。亦舒一点也不避开别人早已有用过的书名。不仅如此,在《我的前半生》中,男女主角还是涓生和子君呢——鲁迅《伤逝》中男女主角的名字。

    《豆芽集》、《豆芽集二集》、《豆芽集三集》、《自白书》、《馆英学生日志》、《舒云储集》、《舒服集》、《歇脚处》、《贩骆驼志》。《黑白讲》……这些都是散文或杂文集。

    和琼瑶不同,她是杂文、小说都写,都在报纸上边界载的。琼瑶主要只是写小说。

    同是写爱情故事,亦舒写的是中产阶级,经济独立的职业女性,反映了现代化的香港社会。没有多少奇情,更没有畸恋。虽然没有用很多笔墨去刻划,人物却是写得比较活的;虽然故事平淡,还是能吸引人的(主要是年轻人吧)。它的语言最能显出她的风格,简短、明快,有时很尖刻,像她那些杂文语言。句子短,段落短,但长篇和中篇却不分章节,从头到尾因此又显得很长了,却还是能引得怕看长文章(千字.已嫌长)的读者看下去,追下去,欣赏这些现代化都市的爱情故事。

    中产阶级,职业女性,已经过着这种生活和争取要过这种生活的人,都很容易成为亦舒的小说和杂文的读者。青年的读者甚至可能认为有亦舒的作品一书在手,是时髦的,它不会使人看来显得"老土"。爱情故事,轻型文字,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卷掩卷,读起来有一种简易之乐,不费力而舒服。

    人物虽然活,社会现象也有反映,却总是浅浅的。亦舒的自白说得清楚,她只是要说故事,只要有故事,在她也就够了。她并不想给读者更多的东西。

    深刻,是谈不上的,然而它轻快,像轻音乐一样,是轻文艺。

    像新派武侠小说一样,也许可以称亦舒的小说为新派爱情小说或新派流行小说。不仅比几十年前的言情小说新,也比琼瑶的小说新。语言文字新,写作手法新,时代背景新。

    在香港、台湾和海外,新派武侠小说并不被排除于文学领域,新派爱情小说就更不被排除了,尽管有争议。

    在亦舒的笔下,包括小说和杂文,常常出现"家明"这个名字。这是她小说中的理想的男主角。女主角是"玫瑰"。看她作品不多的人,很容易被她杂文中的"家明"弄糊涂了,以为在她的现实生活中真有其人。至于小说中的"家明",也未必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故事,只是由于作者的偏爱,这个名字就像冤家一样被纠缠着不放,不时在她的不篇章中出现。

    "玫瑰"呢?亦舒说:"小说中女主角如一朵玫瑰花。作者像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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