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历程》张良村_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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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塞万提斯(2/2)
    堂·吉河德是欧洲文学中著名的文学形象。他是一个耽于骑士幻想的人文主义者,一个既有悲剧因素又有喜剧因素的复杂形象,性格十分复杂矛盾。

    一方面由于被骑士小说毒害,他脱离实际,终日沉于幻想,对现实生活失去了切实感受。在他眼里,到处都是魔法、妖怪、巨人,到处都是他行侠仗义的奇景险境。他把蒙帖艾尔平原上巨大的风车看成是作恶多端的巨人,不顾一切杀将过去,被风车巨大的扇叶刮断了长矛,连人带马扫了出去;他把绵羊当军队,奋勇杀去,被放羊人拾起石块当武器,打掉他的门牙,打断他的肋骨;他认为“人应当是天生自由的”而解救了苦役犯,却命令他们去拜见他的杜尔西内娅,报告他的功绩,结果被犯人们打伤,剥去衣服,狼狈不堪;他处处模仿传奇中的骑士,单枪匹马到处冲杀。虽然他把维护正义,锄强扶弱,把消除世间的不平作为自己的天职,而且见义勇为,从不怯懦,为主持正义而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但善良的动机往往得到相反的效果,有时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如搭救被地主毒打的牧童,反使牧童遭到更凶残的毒打。被他当魔鬼打下马来摔断腿的教士说:“你打抱不平,反而害得我一辈子站不平,你为了除害,却叫我终身受害。”他自己也常被汕笑戏弄,断牙断骨,丢了耳朵,削去指头,他还执迷不悟,认为这种失败是骑士难兔的失败,是创立骑士伟业应付的代价,表现了明显的精神胜利法。这时,他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想家,是一个道德高尚的疯子。

    但另一方面,当不涉及骑士之道时,他又是一个具有渊博的学识,出色的辩才,明晰的思路,而且能洞察社会的苦难,为理想而奋斗的战士。只要不谈到“骑士”,他都很清醒,从文治武功、贵贱等级、战争观念到教育文艺等,都有深刻见解,广泛地涉及了人文主义者所关心的问题。在思想上他追求自由,向往平等,反对封建特权,同情苦难人民;在行动上他不畏强暴,不怕牺牲,虽屡遭失败,仍百折不回,他身上闪耀着人文主义的理想之光。

    堂·吉河德的形象,既反映了塞万提斯的人文主义理想,又反映了人文主义理想与西班牙社会现实的矛盾。一提起这一形象,我们往往偏重于他的疯疯癫癫、荒唐可笑的一面,把他看成脱离实际、主观臆断的典型。其实还应看到,“堂·吉河德全身心浸透着对理想的忠诚,为了理想他准备承受种种艰难困苦,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是“为崇高理想而献身的伟大精神的化身”(屠格涅夫),是一个“永远前进的形象”(别林斯基)。

    小说的另一主人公桑丘·潘沙是16世纪西班牙农民的典型形象,具有不少劳动者的优秀品质,也有农民那种狭隘自私、贪图小利、目光短浅的一面。他勤劳善良、乐观开朗、稳健纯朴、冷静求实、幽默而又风趣。

    作者是在发展中刻画桑丘形象的。开始为了得到某些好处,他才跟随堂·吉河德出游。他一面咒骂游侠的疯狂幻想,一面又希望好歹能碰上一个发财的机会。他经常以清醒的头脑提醒堂·吉河德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中来。随着游侠的进行,他逐步接受了堂·吉河德的思想,敬佩其好心肠,“不管吉河德荒唐到什么程度,还是不能把他抛下”。到了后来,他为了追随堂·吉河德去实现骑士理想,完全不计自己的得失。桑丘当“总督”的情节最突出地体现了他的智慧和才能。他毫无自私念头,断事英明,办事公正,巧妙地判决了公爵布下的疑难案件,还为人民做了许多好事。堂·吉河德用骑士方式不能实现的理想,在桑丘的行动中得到了实现。最后他主动辞职,空身来,空身去,“没带走一文钱”。他虽不识字,但语言诙谐幽默,满口谚语格言,表现出农民的机智。

    《堂·吉河德》标志着欧洲长篇小说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它创造了一种新型小说,既模仿骑士传奇的题材和体裁,利用骑士小说的训诫性宣传自己的人文主义思想,又吸取了流浪汉小说环境描写的长处,使主人公的游侠接触到下层社会生活。它还摈弃了骑士小说的梦幻成分,一改流浪汉小说主人公的悲观消极形象,发展了英雄史诗里为了理想而献身的斗争精神。它既注意继承前人的创作经验,又不因袭守旧,对各种艺术表现手法进行了综合革新,把欧洲长篇小说推到了近代小说的边缘。

    作品的另一成就是塑造了堂·吉河德和桑丘两个世界文学中不朽的典型。这些形象不是单面的,而是多面的;不是静止的,而是发展的。堂·吉河德从人迷到清醒,桑丘从头脑简单到复杂,强调生活中有特征的东西,加以夸张。这些人物性格的发展,也是前所未有的,以往作品中的人物性格往往是始终如一的,《堂·吉河德》这一点给后世文学影响较大。

    作品在结构上的特点,是以主仆游历为线索,经常插入一些独立的小故事,使作品能更广泛地反映现实。但也有评论家认为这正是其不足之处,穿插性故事与主要情节缺乏有机联系,结构松散。另外,情节也常有重复疏漏之处。

    在手法上,作品巧妙运用讽刺艺术,采用了对比、幽默、嘲讽、夸张等手法。如在人物设置上富有对比性:主仆二人的形象,既对立又相辅相成。从年龄、外貌到性格、语言都作了鲜明对比:堂·吉河德年老体衰,桑丘正当盛年;一个瘦而高,一个矮而胖;一个骑瘦马持长矛,一个坐矮驴挥短鞭;一个沉湎于虚幻之中,一个处处讲求实际;一个谈吐不俗,通达而得体;另一个则满口谚语,诙谐而多趣。作品把平凡的生活细节和富有奇特幻异的想象、滑稽夸张的闹剧场面和朴实无华的现实生活、英雄和丑角、智者与疯子、悲剧与喜剧结合,形成了特有的幽默讽刺风格。

    《堂·吉河德》的语言生动而富有表现力,有其独特的风格。它形式多样,有时庄重,有时诙谐,有时含蓄,有时明快,一扫骑士小说惯用的华而不实的绮而文风。它采用了西班牙人民通用的口语,特别是出自桑丘口中的那些民谚俚语,体现了西班牙的民族风格。

    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光辉的《堂·吉河德》出版已经三百八十多年,它吸引了无数读者,成为世界文学宝库里一部不朽的杰作。它被译成一百种以上的外国语言。三百多年来,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评论者都从当时的文学风尚和美学标准出发,对其思想和内容作出解释。“每一个民族,每一个世纪的人民,都一定或将要读一读《堂·吉河德》。”别林斯基这句话中肯地道出了《堂·吉河德》超越时代和民族界限所具有的永远的魅力。1985年,美国《生活》杂志举行了一次“人类有史以来的最佳书”的投票活动,按得票多少的顺序排列,《堂·吉河德》荣列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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