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算计了。
我,佩吉·辛克莱尔,总公司里正在崛起的新星。
当老莫里斯告诉我,总公司决定任命我为沃尔顿二号厂总经理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 这一点。
但是当时我沉浸在拥有自己的工厂的巨大喜悦之中,以致忽略了对任何一个旁观者来说 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从未做过管理工作,虽然我知道所有的理 论,但是却从来没有实践过,也从来没有接受过相关的培训。或者说我还没有作好经营一个 工厂的准备--即使是一个运转良好的工厂,何况我接手的这个工厂情况还是一团糟。
我以为我无须参加员工培训,因为培训所用的课本是我编写的。在书中,我指出了老莫 里斯的新战略计划中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很不高兴,但还是承认了他的计划有问题。我的 这个建议为公司节约了100万美元,我以为沃尔顿二号厂是公司对我所作的贡献的奖励。但 事实却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9月4日(星期二)早上8点钟,我精神抖擞、热情满怀地来到了沃尔顿二号厂。但到那 天下班的时候,我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公司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工厂是所有子 公司中运营状况最糟糕的一个。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面临的形势会这么严峻。这个工 厂之所以能够幸存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总公司所使用的陈旧的成本核算方法,而我们的核算 方法现在也正在改变。哎,这个工厂面临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
不出六个月,顶多一年的时间,这个厂就会关门大吉。那么一切就都完了!我也将随着 它的倒闭而走人。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只是他们为沃尔顿二号厂找到的绝好的替罪羊而已 。
不用是天才也看得出来,工厂的生产率为什么如此低下。公司对那些堆在院子里的原材 料比对待员工还要好。
在召开工厂管理人员会议的时候,我发现只有一点令人感到欣慰,那就是工厂拥有150 名员工的精加工车间。尽管沃尔顿二号厂面临重重困难,但是这个精加工车间却是公司下属 的32个子公司里所有的车间中工作效率最高的一个!这就意味着,工厂里大约10%的员工是 全公司的精英。而其余的人则已经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了。
会议结束后,我凑巧碰到了负责精加工车间的部门经理,他告诉我,整个工厂的工作像 一团乱麻,精加工车间也不例外。
“你要是了解情况一定想立马解雇精加工车间那个负责人。”部门经理提出了自己的建 议。
“真的吗?为什么?” 我问道。我还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是我的责任而不是他的。 不过我更关心的就是,这个车间负责人为什么应该被解雇。
“提起安迪·朗克罗就让人生气。他是个印第安人。我对印第安人没有任何偏见,安迪 这个人也很聪明,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甚至还拿到了mba学位。但是他实在是太爱惹麻 烦了,简直是我的眼中钉。如果他离开那个车间,情况反而会更好。这些印第安人!”他的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厌恶。他接下来对安迪的那些评价更不中听。
我不知道安迪·朗克罗到底是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但是我知道,我在任期间不会再 让这个部门经理继续当下去。我自己在六个月以后也可能被解雇,但是我现在就开始不想与 他这样心胸狭窄的人共事。
那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员工们全都飞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还让人以为是谁拉响了火警呢!我又独自在厂里转悠了半个小时,然后也离开了工厂。
天色尚早,我决定在附近走一走,于是就先沿着主街往前走。我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思考我所面临的麻烦。我注意到,这个市镇里有两个 超市、两个药店,在市图书馆前面还有一尊雕像。读过雕像上的文字以后,我才知道这尊雕 像的特别之处。在其他城市,雕像大都是为了纪念一个著名的战士,或者是一个逝世已久的 政治家,而这尊雕塑则是为了纪念一个已逝的艺术家--美国木雕艺术家安德鲁·佩顿,显 然,沃尔顿是安德鲁·佩顿的家乡,安德鲁因为他的精美的木雕作品而多次在国际上获奖。
我一直走到第七街,然后过了桥。眼前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直向前延伸,通向小河岸 边,河边有一张孤零零的长椅,与河对岸的那座毫无生气、令人望而生厌的工厂遥相呼应。 我觉得这是对工厂内部情况的一个绝好的描述。
我向那张长椅走了过去,心想,我根本没有办法让我的工厂起死回生,即使我尽全力发 挥自己的优势。我知道,我善于学习新东西,这是我能想到的、自己惟一的优势。但是问题 在于,我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就在我快要走到长椅跟前的时候,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一个高个子、黑头发的男人。 他的双手深深地插在衣服兜里,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张长椅上。他已经占了椅子的一端。 一般情况下,我对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人总是感到很戒备,但是这一次,我相信,这个小镇是 安全的。
“你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当然不介意。但是今天我恐怕不是一个理想的谈话对象。”
“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我问,与其说是出于关心,倒不如说是出于礼貌。
“我可能要被解雇了。”他十分坦率地说,这种坦率只可能存在于两个彼此完全陌生的 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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