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据林肯在小城的律师同事赫恩顿写的传记说,林肯以后能成为总统,应该归功于他的那位太太。赫恩顿书中说,林肯怪可怜的,每周六到了半夜,大家从酒吧出来要回家时,唯独林肯一个人不太愿意回家。因此,林肯后来那副出人头地、简练机警、应对如流的口才,全是在酒吧里学来的。
苏格拉底也是在家里不能安静地看书,因此才养成了一个习惯,天天到市场去,站在街上谈道说理。并因此开创了“游行派的哲学家”的风气。他们讲学,不在书院,就在街头逢人问难驳诘。这一哲学学派的形成,也应归功于苏格拉底的老婆。
这样的事例太多了。这种修炼功夫,常人是学不来的。柏拉图把苏格拉底之死,写成了最动人的故事:市政府说苏格拉底巧辩惑众,贻误青年子弟,赐他服毒自尽。那夜他慷慨服毒,门人忍痛陪着,苏氏却从容阐述真理。最后他的名言是:“想起来,我欠某人一只雄鸡未还。”他叫门人送去,不可忘记。这是他断气以前最后的一句话。金圣叹被判死刑时,狱中发出的信,也属于这一派别的风格,内容大概是:“花生米与豆腐干同嚼,大有火腿滋味。”
西班牙有一个守礼甚谨的伯爵快要死了。一位朋友去看他时,伯爵已经气都喘不过来,但是那位访客还在喋喋不休地长谈下去。伯爵只好忍着静听,到了最后关头,伯爵不耐烦地对来客说:“对不起,请求先生原谅,就让我现在断气吧。”说完断气。
在最后一夜里,耶稣对他的门徒的长谈,比苏格拉底的临终遗言还要牛。耶稣在十字架上临死之言是:“上帝啊,宽恕了他们吧,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不知道。”这是耶稣的伟大,出于人情所不能及。这与他一贯的作风相同:“施之者比受之者更有福。”这是常人能够了解但却做不到的高深的自我解嘲的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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