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保护自己
圣人曰:“知而不行,不为真知。”仅知道合作的重要,而不能在行为上合作,就不算是真知道。仅了解团结就是力量,而不能在行为上团结,就不算真了解。毛病似乎不出在中国人本性,而出自大家吃儒家学派的药太多啦,吃得跟柏杨先生尊肚一样,害了消化不良之疾。盖儒家在原则上只是提倡个体主义而不提倡群体主义的也。孔丘先生对那些“有教无类的二级圣人”,教来教去,固然也涉及到群体行为,但涉及的分量却比蚌壳里的珍珠,还要稀而且少,大多数言论都是训练个体的焉。儒家最高的理想境界,似乎只有两个项目:一个项目是教小民如何地藏头缩尾,国家事管他娘,而只去维护自己的身家财产——用一句成语,那就是“明哲保身”、“识时务者为俊杰”,鼓励中国人向社会上抵抗力最弱的方向走,另一个项目则是求当权派手下留情,垂怜小民无依无靠,用御脚乱踩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其成语曰“行仁政”。
孔丘先生有一段话,是躲祸消灾的最高准则,其话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翻译成白话,就更明白啦。
“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危险的社会,千万不要住。天下如果太平,就出来弄个官。天下如果不太平,就赶紧保持距离,能溜就溜。国家大治,而你却没有弄个官,丢人;国家大乱,你却弄了个官,也同样丢人。”
这段“圣人教训”充满了聪明伶俐和见风转舵,人人变成了滑不溜漱的琉璃蛋。别人把天下打太平啦,他就当官,等需要大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他却脚底抹油,便宜事教他一个人占尽啦——把儿子女儿送到美国“传种”的老头老太婆,大概就是儒家的正统,可当孔孟学会理事矣。在势利眼里,只有努力适应,努力使自己安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知识分子连稍高一点的地方都不敢去,则对政治的、小民的疾苦,事不干己,看见啦就假装没看见。盖看见啦难免生气,生气啦难免要嚷嚷,嚷嚷啦就难免有祸事。呜呼,儒家的全部教训中,很少激发灵性,很少提到权利义务,很少鼓励竞争,而只一味要他的徒子徒孙,安于现状,踌躇满志。啥都可干,就是不可冒任何危险。所以孔丘先生谁都不赞成,只把穷得叮叮当当的颜回先生,当成活宝,努力赞扬他的安贫气质,却不敢进一步研究使这位二级圣人穷成这个样子的社会责任,更没有想到应如何去改造这个群体的社会,而只是瞎着眼教人“穷也要快乐呀”,一旦每个中国人都这么快乐,国家民族就堕落到原始社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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