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刘墉 课外书读物 ),描写由海上来的鬼船和厉鬼们,随着浓雾侵入小镇。
事隔多年,已经记不得片中的细节,倒是那由海上瞬息掩至的浓雾,在灯塔强光照射下,所发生的深不可测的光彩,总在脑海里映现。
那是当光线照上去,表面反射一部分,穿透一部分,又经过层层云雾,再三反射与穿透之后所产生的神秘之光。它不像逆光看去的云母屏风那么平,也不似月光石折射出来的那样晶晶亮亮,而是一种柔软均匀,又能流动的东西。
每当乘坐飞机,穿越云层的时候,我都极力想从窗外捕捉这种影像,只是日光下的云雾,光洁有余,却总是少了几分神秘的韵致。
家居有雾的日子,我也临窗眺望,看那路灯是否能制造影片中的效果。或许因为雾不够重,光又不够强,还是觉得滋味平平。
直至今年暑假,到清境农场,夜晚游兴不减,漫步向山里走去,没有路灯,地上水溶溶的,高大的松柏在阴暗的夜空下,穆穆地立着,四周是一种夜山的沁凉和窥不透的诡秘,正有些踟蹰是否应该回头,远处的山道边,突然灿起一片光彩。
一团白光,由山谷中瞬息飘上,前面的林木顿时成了深黑的剪影,那光团且迅速地扩大,竟使人觉得半座山都燃烧了起来。是火光吗?但不见火。是浓烟吗?又不嗅烟。那么是从何而来的如此万丈光华呢?
一辆车子由山边转过,刚才的一切竟全消失了,才知道原来这如幻的景象,都是因为车灯射入浓雾中所折射。但过去在雾中驰车的经验不是没有,为什么只有此刻才能见到?
仅仅两盏车灯啊!直直的光线,没入那云深不知处,车中的人,只觉得前面是一片迷蒙,或许犹在抱怨光线的不足,岂知那直光,竟然在不断折射之后,成百成千倍地扩大,在有缘人的眼中,灿烂成无限的光华。
只是,灯去之后,依然是冷冷的山、凉凉的雾。过眼的光华,仍在视网膜上残留,眼前的景物却又回归平静……
我的车灯,山的迷雾,你的灿烂!
此后,每一次夜里开车,驶过雾中,我都想:会是哪位有缘人,有这样顿悟的刹那?
南 山
到紫禁城外的北海公园,看一年一度的菊花展,上千盆名品,把菊花的造型带到了令人难以想像的境界,正陶醉中,却听见一个爱嚼舌的北京人戏谑地说:“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您猜怎么着?根本就是斜眼!”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那调笑的人,岂知陶渊明的境界,乃身在物中,而不囿于物,如饮酒诗前面所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心远”正是诗人能保持宁适的方法。所以东篱采菊,固然已属雅事,但那采菊的悠然,以及由此引发的出尘之思,才是最高的境界。
曾见梁楷画的《渊明采菊图》,诗人拈一枝花,放在鼻际,眼睛却全不看手中之菊,而是骋目远方,正画出了靖节先生的精神——他骋目向何处?当然是南山!画家为什么不画出南山?因为南山不必有形,只是一个境界。
如此说来,南山就不必非是南边的山,甚至可以不是山了。当陶渊明走向东篱,弯腰折一枝菊花,再缓缓抬头,面向远方,又何必有所思、有所见呢?因为那是一种怡然恬适、无拘无束更无争的胸怀啊。
遂让我想起他在《归去来辞》中的句子:
“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翘首而遐观。”
那翘首遐观的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是一种大而无形的旷达与悠然!
水 云
请王壮为老师为我刻画室“水云斋”的印章,老师说:“想必是出于杜甫的诗句‘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吧?”
又请文友薛平南为我刻一方,平南附边款:“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丁卯冬,平南并录杜句,为水云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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