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在地上爬了半晌,竟没找回一文,明知围观者作祟,却不敢再多得罪人,转身再跪求大汉:“求大爷放过,俺汉子刚死不久,只剩俺娘俩孤苦伶仃,好不容易来到此地,只求有个活路。”
大汉面露凶横:“放过也容易,熟肉换生肉,将你闺女抵给我,此事就罢了。”
“娘!俺不、俺不……”大约六七岁的女娃一听此言,吓得哭起来,泪水冲淡了脸上的灰尘,小脸冻得发青,虽然饿得瘦骨嶙峋,却依稀看出原本的眉清目秀,稍加调养,就是个美人坯子。
此刻明眼人都看出大汉的不怀好意,破晓不知道林清儿带自己来看这出戏有何用意,亦冷眼旁观。
妇人这才知道大汉的真实意图,环顾左右,连连磕头:“各位大爷婶婶,帮忙说句话,俺娘俩愿意做牛做马,报此大恩大德……”
然而却无一人出头,甚至连说句公道话的都没有。
破晓此刻的身手,当然可以行侠仗义,但林清儿没有发话,他决定暂且静观其变。
大汉的气焰更加嚣张:“既不愿抵闺女,那便送官。”
破晓没想到小镇还有衙门,不过送官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女子,被告者上堂先要脱裤挨板,众目睽睽之下,很多烈性女子宁死也不过堂。
妇人亦知后果,忽然无比怨恨地抬头,盯住大汉:“俺若证明小女没偷吃又怎样?”
大汉双手抱胸:“那便无事。”
“那便无事?那便无事?那便无事?”妇人连续三声反问,带着绝望,一声比一声凄厉,既像诘问大汉,又像诘问在场众人,更像诘问上苍。
破晓忽然生出不妙的感觉,手已握着春意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那俺便剖开小女的肚子给你看!”妇人语出惊人,决然地爬起来,伸手去拔肉案上的剔骨刀。
破晓大吃一惊,没想到妇人刚烈至此,什么虎毒不食子、最毒妇人心?他此时只觉得最毒的是大汉和这些围观者。
不过妇人虽然决绝,奈何力气太弱,竟拔不出剔骨刀。
“如此甚好,证明给我看!”大汉哈哈大笑,不仅不阻止,反而帮妇人拔出了剔骨刀,向她递去。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旁观者终于发出了声音,居然纷纷叫好,如同看戏一般,这已不单是冷漠了,而是连做人的良知都丧失!
人心沉沦,莫过于此。
其实破晓在拾荒的那几年,类似的恶行并不少见,但那时人小力薄,自保不暇,只能眼不见为净。
而今他已有实力,自然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时怒从心头起,正待挺身干涉,却被林清儿一牵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好!俺便遂了你们的意!”妇人嘶声大叫,状若疯狂,接过剔骨刀,一把拉起早已吓傻了的女儿,就往她衣不蔽体的肚子划去……
破晓目眦欲裂,刚要大吼喝止,便觉身边一空,再看林清儿,已然穿过人群,速度看似不快,又似一眨眼工夫,就站在了妇人母女身边,却只有破晓看得出来,
“不可!”林清儿纤手握住妇人的胳膊,脆声娇喝,那柄剔骨刀再也落不下去。
破晓顿时松口气,小娘皮出手,那便真的无事了。
妇人见有人阻止,如见救星,但凡有一丝指望,又如何能对亲生闺女下手?立刻瘫倒在地,剔骨刀落在脚边,双手紧紧抱住林清儿的大腿,即便听出她是个年轻女子,也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哭喊道:“这位姑娘,你能帮俺吗?否则俺娘俩今儿只能死在此处了……”
林清儿看向大汉:“丢的那块肉多少钱?我出。”
大汉上下打量着矮自己一头的林清儿,又是一个外乡女子,穿着比妇人母女好点,但也只是平民而已,虽然她蒙着脸,但从眼睛看绝对不丑。
大汉眼珠一转,嘴角一歪:“小娘子,你刚到本镇吧,莫要多事。不是钱的事,此乃窃案,要么报官,要么证明她没偷。乡亲们,你们说在不在理?”
“在理、在理……小娘子莫要强出头……”围观者纷纷附和,他们也注意到了站在外围的破晓,眼中不无敌意,但对林清儿,男子们则难掩垂涎之色。
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林清儿即便没露出脸,穿的厚实,但骨子里的那种气息还是吸引着男人。
破晓暗笑,这些人只怕找死,敢对一个修仙者起歹念。
不过仙不于凡前显法,倒要看小娘皮怎么处置?
林清儿面对群情汹汹,只是看向大汉,语气平静:“你是不是非要看女娃的肚里有无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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