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淮走回大殿,走向死无气息的朱宿星,一只手趁着龙座蹲下身子,一只手抬起朱宿星垂下的头。
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灰蒙蒙的,像是沾了尘,上了雾。
许知淮曾经无数次对上这双美丽的凤眸,期许着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一点点摆脱悲惨的命运,她曾经见到过的,如今又失去了。
卫漓看着许知淮蹲下身去,望着死透了朱宿星,胸口犹如挨了一记重重的拳,闷闷的,不疼。
他不气,只是心里闷,随即开口道:“贵妃娘娘后悔了?”
许知淮被他的话点醒,眼中的泪光转瞬即逝,随即抬起颤抖的手,轻轻阖上朱宿星死不瞑目的双眼,自言自语似的:“皇上一路走好,若能在泉下见到我的爹娘,替我带句话,就说……”
话在嘴边,又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在发什梦呢。
倘若黄泉之下,爹娘还在望着她,便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始作俑者。
许知淮缓缓起身,转头望向卫漓道:“我怎么会后悔,我该感谢侯爷让我得偿所愿,让我大仇得报。”
卫漓见她眼中晶莹耀亮,就知她方才想哭,不禁冷笑一声道:“你最好真这么想,本侯也可以好人做到底,让你们双宿双飞。”
话说得狠,却赌着气。
许知淮忽而一笑,媚意横生:“侯爷说什么呢?往后要双宿双飞的是咱们啊。”
仇,报了一半儿,还有一半儿。
还有他呢。
泰安三年五月,皇上于乾清宫遇刺身亡。
内廷侍卫护卫不力,折损百人,青衣侯卫漓救驾姗姗来迟,擒拿刺客五人,刺客口中含毒,毒发无人生还,至此错过了追究真凶的最好机会。
君王被刺,翻天覆地。
真凶是谁,昭然若揭。
卫漓把消息按了三天,又亲自公布,他无惧群臣的怒视质问,清清冷冷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膝下无子,只得一位长公主,大家怎么看啊?”
此话一出,众臣面面相觑。
他们还以为卫漓会抢着做这个皇帝呢。
一个弑君夺权的乱臣贼子,还讲究什么帝制规矩呢?
“依着皇族宗制,公主是不能做太子的,既不能做太子,便不能做储君。先皇无子,那就只能从几位王爷郡王中……”
老臣的话还没说完,卫漓便抬手打断:“规矩你们倒背如流,但本侯不在乎这些,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名正言顺。如果公主不能做太子储君,那就直接登基继位吧。”
他倒是痛快,做不了太子就做女帝,化繁为简。
群臣自然反对,也不乏有人顺水推舟,想要巴结一下卫漓。
卫漓见他们吵得厉害,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剑,用剑锋一下一下地杵着青碧石板,发出沉重的声响。
“本侯耐心有限,你们悠着点儿。”
他的威吓简短有力,大家又不敢说了。
随后有人审时度势,站出来提议说,前朝也出过几位女帝,虽说本朝没有这个规矩,也不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可惜公主年幼,就算继承大统也做不了天下人的主,要有人扶持帮衬,定天下乾坤。而侯爷劳苦功高,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以摄政王之名辅佐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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