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淮叮嘱一番,见女儿听话懂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卫漓回来,一切都不同了。
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她不寒而栗。
只要一张人皮面具,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出现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夜色深沉,灯火昏暗,唯有暖炉烧得通红正旺。
许知淮依偎在朱宿星的身边,毫无睡意,她能闻到他嘴里轻轻呵出来的酒气。
今晚,他和她一样心事重重,只能靠着微醺的醉意入睡了。
刚过子时,帘外悉悉索索传来脚步声,有人小心翼翼道:“娘娘,娘娘……”
许知淮紧绷着心,一下子猛跳:“什么事?”
“公主梦魇了。”
朱卿若做了个噩梦,醒来就开始哭。
锦婳想要背她,她也不要,抱着被子一脸委屈。
许知淮匆匆赶来,见女儿哭得湿漉漉的小脸,心疼不已。
“安儿梦到什么了?”
“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父皇和母妃都不见了,锦姑姑也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
许知淮安抚她好一阵子,还命人在屋子里点了长明灯。
等她睡着了,许知淮与锦婳一起守着她。
“她很少做噩梦的。”
许知淮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低低开口道:“为何偏偏是今天?”
锦婳一下子就明白了,忙轻轻摇头。
许知淮苦笑一声:“我也不愿自己吓自己,可卫漓变得越来越可怕了。这个冬天,注定难熬,旁的我都可以忍,安儿绝对不能有事。”
锦婳连连点头,握着她的手。
卫漓回京三天,大开杀戒。
他奉皇命接管护城军防,调配三百弓箭手上护城楼,午时城门大开,无人再敢擅自靠近一步。
朱宿星下令,城郊三十里外设粥摊和露营地,保证人人都能有饭吃。
围城之困,算是解了。
卫漓居功自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言六部尚书统统都是废物。
朱宿星眉头紧皱,看着他们互相指责吵成一团的场景,只觉头疼,索性长袖一挥,早早退朝。
他去了千华宫,见了长姐。
朱维桢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脸,摆上棋盘道:“我以为皇上再也不会找我下棋了。”
朱宿星坦然道:“我只想找个认输的地方。”
朱维桢看着他灰心丧气的脸,蹙眉道:“皇上不会输,也不能对任何人认输。”
朱宿星怅然一笑:“这一年来,我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千疮百孔。如果卫漓不回来,我恐怕连京城都守不住。”
“纵使卫漓再怎么猖狂,他也会乖乖听从皇上的差遣。”
“卫漓已经变了。”
朱宿星眸光晦暗:“我能给他的功名利禄,已经填不饱他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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