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痛哭过,不懂那是什么滋味。
许知淮深吸一口气:“请侯爷松开手。”
卫漓喉结滚了滚:“我松开,你会走吗?”
许知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里是我的寝宫,我能走到哪里?”
到处都是皇极卫,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好,好……”
卫漓松开了手,许知淮后退两步才道:“你病得不轻,需要好好休息。但你不能留在这里,我命人安排马车,送你回侯府吧。”
卫漓苦笑:“随便你。”
反正不是他走,就是她走。
许知淮沉默了一会,又道:“你手臂的伤不要紧,刺得不深。”
卫漓眸光涣散,忽而发问:“你为什么不动手?”
在最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这是大忌。
许知淮迟疑了一下:“我不想让太子爷伤心,他刚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一个兄弟。”
卫漓眸光变暗:“你对太子爷真好啊。”
许知淮不与他多说,只安排好一切,将他平安无事地送出宫去。
锦婳得知此事,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沐秀婉也纳闷起来:“侯爷到底想做什么?”
许知淮平复心情,淡淡道:“不知道,他时不时就会这样发疯……算了,等太子回来,他想发疯也不敢再来。”
沐秀婉看向许知淮,欲言又止道:“姐姐,也许他并不是发疯……”
许知淮看了她一眼,思绪纷杂,只是沉默。
卫漓的确很反常,看似是冲着她来的,却什么都没做成。
两日后,朱宿星携着一众大臣们,浩浩荡荡从皇陵回宫。
他才迈入院门,就见许知淮朝着自己跑来,她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抱住。
她的手,她的人都那么暖,真好。
两人紧紧相拥,胜过千言万语。
朱宿星瘦了一圈,双颊都凹了下去。
许知淮满眼心疼,顾不上多问,把他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当。
朱宿星失眠睡不着,她就静静地陪着他,望着他憔悴悲伤的侧脸。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朱宿星总是格外安静,哪怕和许知淮也嫌少说话,他白天在书房处理奏疏,晚上回到寝殿独自发呆,坐到天亮。
这日晌午,朱卿若闹觉,喃喃撒娇:“我要阿爹。”
许知淮对她轻轻“嘘”了一声:“安儿乖,阿爹很忙,过几日才能来看你。”
朱卿若掰着指头,慢慢算道:“十天,我十天没见到阿爹了。”
许知淮摸摸女儿的头:“因为皇爷爷不在了,所以阿爹很伤心,安儿要乖乖听话,不能再让阿爹烦心了。”
朱卿若似懂非懂:“皇爷爷再也不回来了吗?”
“是啊,皇爷爷不会回来了。”
此话一出,许知淮听闻身后有人叹息。
转身,忽见朱宿星。
朱卿若甜甜一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阿爹。”
朱宿星蹲下身子抱住女儿,低垂的脸庞抵着她小小的肩膀,隐忍啜泣。
朱卿若用五指分开的小手拍拍他的后背,奶声奶气地安慰:“安儿乖乖,阿爹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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