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十九年,六月。
太子朱宿星迎娶太子妃入乾坤宫,祭拜天地,行礼大殿。
谢无忧盛装雍容,华丽的妆容难掩她五官的精致,尤其是那双炯炯晶亮的眼睛,巧目倩兮,顾盼生辉,玲珑纤长的身体,从内而发一股从容淡定的贵气,宛若天边明月般高高在上。
皇家喜事,普天同庆。
朝廷六品以上官员,皆要列队观礼,唯独青衣侯卫漓缺席。
谢宁朝站在人群之首,望着自己的孙女一步一步迈上石阶的背影,忙跪地磕头谢恩,哭得涕泪横流,十分浮夸。
从乾坤宫回建章宫,一路风光,宫人们整整齐齐跪地迎接太子和太子妃的驾到。
春和殿内,一片违和的宁静。
许知淮正在整理昨晚送来的赏赐,绫罗绸缎,金银器皿,一样样地拿出来,桌子很快就摆不下了。
锦婳惊叹之余,仍不忘跑去殿外张望张望。
许知淮唤她回来,见她紧张地扣手指甲,不由问道:“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锦婳咿咿呀呀,比比划划指了指窗外。
许知淮对着她摇头:“外面的事无需在意,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要在这宫里呆下去。”
锦婳连连点头,比划几下又觉得不够,忙上前拿起笔墨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字,侯爷。
许知淮见了,立刻团了纸撕得粉碎。
锦婳微微张嘴,有点懵。
许知淮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以后不要提起他!过去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锦婳咬唇点头,莫名紧张。
许知淮无心责怪她:“咱们主仆兜兜转转还能相依为命,乃是天意。宫中不比外面,切记小心行事。”
锦婳还是听话的,收起心思整理东西,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拿起笔墨写了,好奇。
许知淮微微垂眸,瞬间明白:“早晚都会见到的人,有什么可好奇的?”
锦婳又提起笔来,犹犹豫豫写了一个“怕”字。
“你怕什么?”
许知淮当即收走笔墨,神色平静:“要怕的不该是咱们,也不会是咱们。”
今晚如果殿下出现的话,她有十成的把握将他留下来。
太子与太子妃礼成大殿,同回建章宫。
谢无忧担着繁琐沉重的礼服佩饰,举步维艰,一路被宫女嬷嬷们小心搀扶,迈过重重门槛来到寝宫。
金阁红帐,珠光宝气,华丽且奢靡。
身着大红喜袍的朱宿星大步跨进门来,宫人们纷纷行礼道喜,随即端上托盘,恭请太子和太子妃同饮合欢酒。
谢无忧微微抬眸,望向朱宿星,望向她的夫君。
朱宿星英挺俊朗的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有种专心致志的认真和谨慎,他一丝不苟地喝完酒放下杯子,才看向谢无忧婉然微笑的脸,郑重其事道:“今日辛苦你了,让宫人们早些服侍你休息吧。”
一句看似关切的话,让谢无忧的微笑凝在嘴角,她的眼睛闪了闪,心中激烈挣扎,忍下了呼之欲出的询问,只是淡淡一笑:“谢殿下关怀。”
朱宿星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感觉谈不上熟悉,也不算陌生。
谢无忧隐忍沉默,因为她从朱宿星的脸上读出了四个字: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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