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的事,她实在不宜多问多说,免得露出马脚,惹人怀疑。
朱宿星看完一卷,疲惫叹气,转头见许知淮柔柔地望着自己,不禁淡然一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做无用功?”
许知淮轻轻摇头:“殿下这么做,一定另有深意。纵使他们弄虚作假的手段再怎么高明也逃不过殿下的慧眼。”
“你这是在恭维我呢。”
“我的确有点哄殿下开心,不过……”许知淮微微一顿,主动环上朱宿星的脖颈,用脸颊摩擦他的太阳穴,肌肤与肌肤相贴,彼此交换体温:“殿下心里什么都明白,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只是废纸一堆,殊不知它们也可以变成他们耻辱的绊脚石。细小处更见真章。殿下,这些东西也许就是他们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她的话,让朱宿星倍感舒心。
他随即递给她几份按了血印的证词,让她看完才问:“你觉得许志高是个好官还是坏官?”
许知淮微微沉吟,故作虚弱:“殿下,我不敢断言他是好是坏,只是觉得奇怪,很奇怪。此人年轻有为,没道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自毁仕途。”
她是知情的。
许志高不是因为皇粮遭窃才蒙冤而死的,他是因为收集了谢君豪贪污营私的证据才被灭了口。如今死了还要被人泼赃水,何其冤屈!
许知淮忍不住又感慨一句:“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换来坦荡仕途……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气节,又事关祖辈的荣耀,怎会为了那点银两荒唐儿戏,说弃就弃之?”
朱宿星闻言似有触动,转身拥她入怀:“你果然是清明通透,心里干净,看什么都能看得明白。”
许知淮莞尔一笑:“殿下也在哄我呢。若说明澈净亮,殿下心怀天下,才是最明亮光耀的。”
“好甜的嘴。”
朱宿星抱紧了她:“你虽然故作坚强,但我心里有数。等你全好了,我派人送你去你爹娘的墓前,让你给他们上一炷香。”
许知淮瞳孔震颤,随即低下头:“多谢殿下体恤……”
真是可惜他这一片好心,她的爹娘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灰飞烟灭了。
许知淮默默垂泪,温顺且沉默。
然而,朱宿星又问了一句她最不愿听到的话。
“你在淮州还有相见的人吗?”
许知淮脑子飞快转动,连连摇头,小声喃喃:“我谁也不想见,过去的人和事,我早就看淡了。现在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殿下一个人。”
朱宿星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摸到了湿漉漉的泪:“你不要伤心,过去的人和事,咱们不提也罢。”
许知淮更是哭出声来,演足悲伤的模样。她枕上他的肩膀,目光幽幽看向窗外皎洁明亮的弯月,若有所思。
这两日,她沉下心来,渐渐明白卫漓此行设局的目的。
他不会为了让她“立功”大费周章,卫漓要对付的是谢家。
要动谢家,谢君豪首当其冲。
此人简而言之就是个大大的废物。
他靠着家族提携做了官,在淮州不到三年就惹出无数麻烦。之前他的无能一直被谢家压着,直到许志高出现,他捅破了那层人人视而不见的窗户纸。谢家的原形现出来,朝廷内外势必会动荡波折,卫漓怕是又能收获一番渔翁之利了。
许知淮不会让他独自占尽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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