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周有成应下来,扛起俩纸牛纸马就跑出去了。
这东西本来也不沉,我和他来回几趟,很快把纸牛纸马都堆在了院子里。
按丧葬的习俗,接下去的步骤就得烧牛马了。
烧纸牛纸马同样有着讲究,用来开牛马眼睛的朱砂里掺了牛血和鸡血,使它们此刻看上去真有几分活灵活现仿佛要活过来的模样。
村民有一部分跟着赊刀人看热闹去了,还有一部分围在院子周围,有的干脆爬上墙头,就想看看这要怎么处理。
我忍着疼咬破指尖,黄符沾血,用火引燃,一匹一匹点燃纸牛纸马。
同时口中也念着口诀不停:“骏马骏马你听说,亡人金银财宝实在多,西方路程长,还得你去驮。
黄牛黄牛上西坡,亡人阳世三间儿女多,清水你就走,浑水你就喝。”
纸牛纸马焚烧,院子里火光撩撩、火星飞起,但神奇的也是这些烟尘火星没有乱飞也没有四溅,烧罢之后,只剩下一地的灰烬。
我叫来周有成和另外几户亡者的家人,嘱咐他们可以开始给亡者烧纸钱和元宝了。牛马烧去,再烧纸钱元宝,再多也有牛马扛,累不着亡者。
交代完他们,我就走到了门口,眺望远处等赊刀人开完牛马绊回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临时抬棺材的八仙也都酒足饭饱,各就各位,等着出殡了。
没让我等多久,很快赊刀人就回来了,时间正好接近下午两点,未时将至。
赊刀人让八仙从左边开始,依次给四个死者送葬。左边第一个出殡,家人披麻、孩子戴孝,八仙穿杠绑绳,各自就位,猛一叫劲!
但只见一个个的,牙关咬的‘咯咯’直响,脸憋的通红,满面狰狞,脖子上青筋暴起。看着是把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了,可棺材就是纹丝不动,抬不走。
村民们这下都有些慌了,纷纷看向我和赊刀人。
我也眉头皱起,毕竟我不是阴阳先生,对这种事并不在行,扭头问:“要不我请个仙家过来问问?”
肖当家凑了过来:“怎么不问我?我也是仙家。”
我耐着性子问:“那你懂吗?”
“不懂。”肖当家回答的理直气壮。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我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闲的,故意来添乱是怎么的?
这时赊刀人道:“没有必要劳动老仙家,这只是逝者死的冤枉。一股怨气压住了棺材,这才让八仙抬不动,没事,我能应付。”
说着,赊刀人又拔出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走到棺材前,手指画圈,用桃木剑在棺材上轻轻敲击,一边念到:“莫急莫恼莫要闹,自有公道算一遭。魂归去兮亦如来,从此阴阳断明白。”
咒念罢,右手抬起,一巴掌拍在棺盖上,嘴里喝了一声:“起!”
八仙闻言,猛一较劲,噌地一下,刚刚还纹丝不动的棺材终于被抬了起来。
而这还未算完,赊刀人嘴里又念起了起灵咒,那是棺材出殡时念的:“孝子堂前起灵棺,护法玄坛列两边,先请黑虎赵元帅,提鞭斩关保平安。
门神护卫分左右,二十八宿护宝箱,此处不是停灵地,亡人西方走一番。”
高声念完起灵咒,赊刀人持桃木剑领路,八仙抬棺跟在身后,都抬得稳当,不敢有差错。
因为抬棺有抬棺的讲究,棺材落哪儿,棺材就在哪埋,所以在到墓地前再怎么也不能让棺材沾着地。
到门口,这家的二人已经拿着个盆在门口等着了。
披麻戴孝,手里拿盆,红着眼睛,大哭几声,用力地把盆一摔。
咔嚓一声,那陶盆被摔了个稀巴烂。
赊刀人再起高调,念起摔丧盆咒:“头顶金盆跪尘埃,护驾将军两边排,孝男孝女灵前跪,护送亡人上瑶台。跪!”
一声‘跪’字,除了带头的捧着遗照的那家儿子,其他的亲戚朋友齐刷刷跪在路两边。
凄凉凉一首哭七关吹起,听的人心里头发闷发楚。
那家儿子捧着遗照带头,赊刀人持桃木剑随后,八仙抬棺材在后,最后是唢呐班子,一路吹奏,直往坟地出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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