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把脖子上的吊坠拿了出来,那是一条青铜鱼,蛇眉月瞳,眼睛处点缀的是两颗蔚蓝色的宝石,造工精致,入丝入扣。
我看着微微一怔,有一种既视感袭来,这条铜鱼吊坠似乎之前在哪儿也看到过。
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也就暂时先将它抛在一旁,不去想了。
赊刀人的表情有些微妙,最后缓缓说出四个字:“原来如此。”
接着他起身,走向阳台窗口。我跟了出去,掏出香烟,递给他一颗,然后自己也叼了颗烟,点燃:“那吊坠,你认识?”
赊刀人接过烟,默默点起,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烟气,然后他点点头道:“认识,我有个差不多的。”
说着话,他将自己的衣领打开,手指勾出来一条吊坠。那吊坠的模样与钱嘉嘉脖子上的一模一样,他接着手指在吊坠的鱼眼上左转两圈,又转几圈,吊坠从中分开两边。
赊刀人从里面拿出一朵蓝色的小花,放到鼻子下深吸了一口。
看到那小花,我动容了。
蓝色的勿忘我。
“进入鬼门的人,只要是活人,多少都会接触到污染。保持理智,维持认知,这并不容易。”赊刀人道,“这是我们的稳神锚,锚定现实,让我们不至于迷失。”
在檀香府的‘有关部门’能有几人?除了已经死去的李全风,又有谁的稳神锚恰好不见了?
答案呼之欲出,我不禁动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李全风自己身受认知扭曲、诡异污染的同时,是怎么做到将唯一有可能保命的稳神锚取下,送给钱嘉嘉的。
“勿忘我。”赊刀人喃喃,像在替李全风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没再打扰他,陪着抽掉一颗烟后,我回到了房间里。
肖当家独自盘坐在沙发上养气疗伤,我问他:“钱老师呢?”
冷面俊俏的肖当家好像没听见,眼皮子都没带抬一下。
我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去在意这个死人脾气。听到厨房里有叮叮噹噹的声音,过去一看,原来是心灵手巧的钱老师在给我们这帮大老爷们拾搗饭菜。
“钱老师,你不休息一下吗?这点事,我来做就行。”我过去帮忙打下手,不说不觉得,一看到饭菜我才想起这两天就吃过一顿饭,还是外卖。
要不怎么说j先生是个黑心老板呢,请人干活都不管饭。
一直神经紧绷撑着,现在放松下来,也是真饿了。
钱嘉嘉笑了笑,熟练地打着鸡蛋:“不用了,我就感觉自己是睡了一觉,其实挺精神的。你们都那么冒险救我,我做顿饭报答一下,不算什么的。”
我闻着香气,擦了擦不争气的口水,心里想着肖当家那孙子,还能跟钱老师讲咱们冒险救她的事?这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还想再说两句,忽然感觉到黑狱中传来咚咚声响,我收住话头,投了一道心神到黑狱中看个究竟。
黑狱的门口处设有一面鼓,就像古代衙门告状的登闻鼓。如果黑狱里有人想找我,就会敲响这面鼓。
“怎么了?”我问,看着高小八放下鼓槌。
刘小英已经止住了哭,一双大眼睛正打量着我,有些怯怯,有些好奇。
“这孩子,她是枉死的。”高小八压低声音对我说,顾忌着不被刘小英听到,“我问她记不记得今天几号,她回答我说2020年九月,那已经是一年半前的日子了。”
枉死之人与其他死者不同的一点在于,他们是突然死去的,前一秒还是活人,下一秒就成了死鬼。这种情况下,大部分阴魂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但永远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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