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潦草粗糙,在乱石摊前用砖石砌成柱,顶起马车大的木板,几根老朽枯木搭为四梁八柱,挂着破烂发白的帷幕,只请了一些乡野戏子在上面唱跳,咿咿呀呀听不清楚,略略记得是什么血洒白练、六月飞冤!
戏台前连一个人都没有,唯有几只瘸腿生疮的流浪猫狗,无精打采趴在戏台下,也不知是在听戏,还是在打盹儿。
“那自然,这叫阴戏台,压根不是给活人看的!”
“不是给人看的,那是给谁看得?”
岳二炮还没问完,马婆婆拧着他耳朵,趴在耳边嘀咕道:
“你这蠢小子,非要婆婆我把话说明白是吧?不是给活人看得,你猜是谁看得。”
岳二炮正是好奇的年纪,走路时看见狗撒尿都想踹两下,他瞪大眼睛:“野荡子(孤魂野鬼),那为啥这样啊,他们也会看戏?”
马老太本想继续往前走,看岳二炮那么顽劣,心想得赶紧把她们庙会的规矩说清楚,免得再惹祸上身。
她定定神,斜眼看了一眼戏台: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白仙涠就这种规矩,谁组织的庙会谁就得充大请戏班子热络热络,这一请可不是请一班,必须得是一阴一阳两班戏台子,阳戏班子只准唱欢乐吉祥的戏,阴戏班子嘛,专挑窦娥冤、救风尘、秦香莲这种苦情戏,越苦越惨最好。”
“为啥?我可稀罕逛庙会了,听点高兴的不好吗!”
“那是你~”马老太瞪了一眼:
“但凡在外游荡,必是那因果苦身不得转世的,他们都过得那么苦了,看了吉祥戏就麻烦了,指不定要给庙会添多大乱子,万一积怨已久可是要成厉害的,让他们看苦情戏,再想想自己也就没那么苦,不乱找事儿,这庙会不就能开下去了。”
“这规矩也不知道咋传下来的,反正这百十年就是这么个老理儿,按法子做了自然是相安无事,但也有那坏规矩的。”
“怎么样?”
岳二炮已经等不及知道结果,这鬼鬼祟祟的故事,他喜欢得很!
“怎么样?”
马老太做了个一刀咔嚓的手势。
“全家死得忒惨!”
马老太说的故事,岳观潮倒是也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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