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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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汲灵之处(2/2)

    对方每肯定一次,沈汐的心就略略沉一分,他又道:“这阵如何启动呢?”

    荀歧毫不迟疑,解答道:“东洲的鳞,西洲的血,中州起阵之人的心头血,北妖的树汁,南冥的神魂草,启阵即可。”

    沈汐声音微颤,轻声的问道:“你汲取的何处灵气。”

    荀歧显然是没有想到沈汐最终问的会是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回答上来,在黑鳞中怔愣了许久。

    沈汐也不逼问,只静待许久,又重复了一遍,他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放弃一般的语气,道:“如此,你汲取的何处灵气。”

    何处的灵气会如此稀薄,只能够堪堪将我神魂归位,重塑肉身。

    荀歧在黑鳞里茫然的盯着某处,似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沈汐直剌剌的这样逼问,简单的几个字,语气里明明不带任何冷意,却又是滚烫刺入人心,说是平静不起波澜,却又有冰凉逼人意,她知道,沈汐到底是西洲神主,却又与其他神主不同,对洲陆子民的责任心一视同仁,颇有些悲天泯人。

    “启阵之后需得大量的灵气支撑我还原本身,我醒来却是幼年之时,约莫十岁,这说明,你的阵并没有汲取到太多的灵气,才导致我并不能够以成人的姿态重生,所以最初记忆能力都有所缺失你们也并不奇怪,你与竹七将我藏匿十年,直至加冠成人才得以出西洲”他顿了顿,睨了周边满目的黄沙弥漫一眼,继续道:“想必汲取之地本身的灵气并不充足。”

    荀歧不置可否,在心中长叹一口气,道:“你猜的没错。”

    沈汐心头一震,果然,汲取灵气之地便是东洲了!

    西洲中洲她一定不会动,南冥要留下查线索,北妖当时还有九欘建木树的树汁还未拿到,可以被用来的汲灵的只有东洲!

    那时的东洲已经潦倒不堪!

    往事如沙倾塌,粒粒过于眼前,荀歧极快的理清了思绪,依旧冷冷道:“取了又如何,最终没有活成你期许的样子,睚眦必报,还真是对不起了。”

    沈汐闻言怔愣,荀歧还在继续说道:“你将我送进荀家,不过就是看出我幼年太过理智冷血,又见我灵力感知异常,怕我终有一日学成灭了荀家满门,给了我西洲印,震慑荀家好好待我,又令他教授我阵法,互相掣肘,只可惜,荀家有掣肘,别处没有,我依旧还是养成了冷血的性子”

    这是沈汐第一次知道,荀歧以她的角度自述为何在荀家的原因,也第一次听到荀歧如此的谬论,他手心紧紧握着那枚黑鳞,近乎勒紧骨血里,咬牙道:“你竟如此”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冗长的成长岁月,记忆里都是潮鸣电掣的凄苦声,簌簌不绝于耳,屋内的仆役都是哑仆,大都恨着荀歧却又不敢下手,只得在平常作弄她一番,故意叫她吃些冷菜冷饭,衣服拖延几日送来,晚间起夜身旁也不会有人

    荀歧其实从来没有恨过,她知道,这是她最好的选择,灭门后谁敢收留她?即便有人收留,那人真的会希望给她平安长大吗?他不会来杀掉自己为的一家团聚吗?也有许多家族明里暗里或许都知道灭门与荀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却又不敢得罪荀家的势力,而那位白衣珏珏的大哥哥做的这个决定是眼下对于自己最好的选择,自己已经决意赴死,却还能白捡一条命,若将来学有所成,必要报答有恩之人,何况,他的这个提议也十分的,奇特。

    荀歧回想自己当初所想,不禁无声露出了一丝笑意,微扯嘴角,自己幼年时真的天真,西洲的神主自然有许多人保护,多少人争着抢着做他的护卫,西洲虽是两时节雪季,但有谁不知道,西洲的山上随意挖一挖就是白玉,多少穷困之人前去碰运气,若能在西洲边上遇到一白衣青年,只要你将自己的故事说与他听,或是随手采摘的植物全须全尾的给予他,哪怕是路边的草,看的顺眼就可换得一块白玉,对于那些穷苦之人,更可解燃眉之急。

    荀歧知道,刚刚这一番话说出,心中虽然也怕沈汐与她决裂,只是厌也可,恨也罢,只消他不必揽这无端责任便好。

    沈汐颓然的放开手里黑鳞,闭目放空片刻后,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我信任你的。”

    荀歧沈默许久,只说了一个字:“嗯。”

    沈汐道:“那你为何始终不信任我?”

    荀歧一头雾水,不明白沈汐在说什么。

    沈汐将黑鳞贴近自己,让荀歧瞧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平气和的道:“为何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无端背这一口黑锅做什么?希望我不自责?”他歪头用眼睛凑近黑鳞,一颗透亮清澈的大眼珠子立即放大在荀歧的眼前,他接着道:“我只是担心东洲边境生活着的原住人口,见你如今这副迫不及待揽罪的模样,想必你与竹七早已安排好了。”

    比如极为边境的东洲那些村落,那些喜欢围着嗑瓜子的大婶们,虽不知为何不走,但是若是牵连他们,自然于心不忍,这城中多少那样的平凡人

    这番话既震惊,又感动,更有心头舒了一口气的感觉,以为他还会如前世一般,事事极易自责,难受,并没有做好准备与他细细解释,怕他不信不听,本打算先揽下罪责,待日后回歧楼,再让竹七慢慢与他说清楚,只是没想到,沈汐口中的信任,竟会信任至此。

    沈汐听荀歧如此说,思忖道,依自己的记忆回想,自己应当不是如此这般悲春伤秋之人啊,为何荀歧总担心自己良善过度?

    而且依自己的处事风格想想,自己将荀歧放在荀家,似乎并没有什么高尚思虑周全的理由,甚至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怀好意,只是想看这个小姑娘能学多少阵法本事吧?

    虽然自己的之前的想法不得而知,但是很久很久以后,沈汐忽然想起来问竹七,为何荀歧觉得自己十分良善过度?

    竹七“哦”一声,道:“少主,你在五洲素有良善之名,因着山上很多白玉都在土里,土地不能生长花草植物,你不是很喜,只要有人来你都会换给,其中不乏许多家境殷实的骗子,只为白玉而来,不过你说无所谓,赶紧送完,你要种植花草绿植,传开了自然就有此名声。”

    竹七补充道:“估计说好听点叫良善,可能人家想说你傻吧。”

    沈汐:“”

    沈汐奇道:“那你被赶出西洲之时,为何不偷挖几颗白玉走呀?“

    竹七朝天翻了个白眼,语带鄙视道:“少主,你良善之名果真并非浪费虚名,赶我出洲,不搜身吗?还让我打包吗?”

    沈汐眨眨眼,他是不是在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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