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侍从来了。
仿佛是这一句话启动了某种机关,伴随着低沉发闷的声音传入耳中,湮灭教徒眼前的黑暗中陡然浮现出了无数影影绰绰的轮廓——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光摇晃着浮现在空气中,照亮了一座异常开阔而又古朴典雅的大厅!
他瞪大了眼睛,看到这大厅如宫廷般华美,却又仿佛被荒废了几十年般陈旧,看到有弧形的楼梯盘旋着在尽头上升,连接着高处的回廊与平台,巨大的支柱在昏暗中隐约伫立,又有精美的布幔从支柱顶端垂下,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中轻轻摇摆,大厅周围的墙壁上则是黑暗空洞的窗口一—那些洞口就仿佛恶兽的巨口,窗外没有丝毫光亮,窗户本身则被纵横交错的钢铁死死封堵,无法看清的巨幅油画则悬挂在窗户之间,画幅上没有任何具体的人物或风景,只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斑斓色块。
湮灭教徒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随后突然意识到作用在自己手脚上的束缚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身体重新回到自己掌控,随后便下意识地呼叫着那个与他灵魂共生的恶魔。
然而灵魂中只传来了空洞的呼啸,伴生多年的幽邃恶魔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的呼唤。
「侍从,向前,来到地毯尽头。」
那个低沉发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那次甚至是直接从脑海中传来。
「是谁!」湮灭教徒惊悚地瞪大了眼睛,环视着这个华丽却又空旷诡异的洋房大厅,然而视野中却未看到任何人。
他又抬起头,看向大厅尽头———袭暗红色的地毯从他脚下延伸至很远,地毯末端便是那如同飞翼般沿着弧线连通二楼的楼梯。
不知为何,当视线看向那里的时候,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活动起来——就仿佛是为了服从刚才听到的声音,他迈步走向地毯尽头,并在距那道楼梯还有数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重物坠地的声响在小巷外响起,刚刚尝试逃跑的湮灭教徒突然从半空掉了下来,他落地时发出很大的响声,身体如同瓷器一般瞬间摔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连衣服都不例外。
管家慢慢抬起手臂,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黑色大门。
几名仆从正从走廊中经过,尽管他们没有视线,「新侍从」还是感觉到了那种窥视感。
一阵狂风般的呼啸在身后响起,凡娜冲到了巷口,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半天才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偶:「这是······你做的?」
「这里是爱丽丝公馆,而你是这里的新侍从,」「管家」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新侍从的走神,「跟我来,你接下来的岗位在楼上。」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宅邸。
「大家为什么都看着我?」
新侍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迈步跟在无头管家身后,他无意识间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也穿上了一身侍从的衣服——和大厅中的女仆们一样。
「来不及考虑这个了,咱们得离开这里,」凡娜语速缓慢,「动静太大了,哪怕没在中心城区,巡夜队伍也该反应过来了。」
「是他抓住了我的线,然后使了使劲儿——他先动手来着,我有点怕……」爱丽丝颠三倒四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比比划划,她的解释卓有成效,三两句话就让凡娜更不明白了,「听懂了吗?」
木偶弯着腰,从口袋中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大门近处的摆件。
爱丽丝瞬间被吓了一跳:「哇啊!」
他们的脖子上面,只有粗糙的球状突起,仿佛是人偶的连接部件,呈现着介于木头和陶瓷之间的质感。
低沉的讨论声则从
他们的胸腔中传来——因为这些仆从,皆无头颅。
「新侍从」错愕地看着这些在大厅中往来忙碌的仆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因为他是第一个带着头颅的仆人,」管家停下脚步,转过身,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而且,这里很多年没有过新人了。」
木偶向前走了一步。
「新侍从」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他已记不清自己是为何来到这座封闭的大洋房里,也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和来历,他只感觉到一种本能的恐惧,一种异样的诡异感正在一点点侵蚀自己的内心,他看着眼前这没有头颅的管家,鼓起勇气询问,而在发出声音的同时,窃窃私语的声音和被人窥视的感觉也从三面八方传来。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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