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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年人瘫软呢喃。
众人朝他看去。
奎兹提特科自然也就知晓,这便是那“克马”濒死前呼唤的兄长——
“你就是阿哈奥?”
中年人不答,依旧失神。
而齐波切心中翻江倒海的混乱,又因克马的死,变得更为不解,“大,大人;我也不懂!”
“克马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而死,为何……为何此举反而令我等的罪,不得洗褪?”
奎兹提特科没着急回答。
关于答桉,他也是刚刚有所顿悟。
只等他沉吟片刻,组织了措辞,才道:“克马之死,与你等的罪是否被洗褪,并无直接关系。”
“我想说的,是一种‘神启’‘预示’。”
“首先,你等须知吾主均衡的神圣意志——”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这世间,宇宙,万物尘埃皆为吾主均衡所创造,均衡无处不在。”
“任何事物的发生,或许都代表着她的意志体现。”
“克马已心向均衡,不畏生死,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那为何吾主不曾庇护她?”
“因为,吾主已判下你等的罪,而克马却想要‘以功抵过’,令雷霆化作雨露。”
“我方才已说过,雷霆雨露,皆为神恩!”
“克马此举不正是与吾主意志的抗衡?”
“功劳,无法弥补罪过,凡犯下罪的,皆要接受审判!”
“否则,难道只因你等立下功劳,便能让因你等而死的亡灵,死而复生?”
就在他话落时。
阿哈奥渐渐回神,露出惨笑,“所以,是我害死了我的弟弟?”
“他本没有犯下过罪,却因要为我脱罪而死?”
听到这话。
齐波切父子勐地对视,皆然显现劫后余生的庆幸。
齐波切一再警告德德格,若得见他的审判,不要再做他想,更不要抵抗。
倘若德德格与克马作了同样的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当二人震撼时,奎兹提特科的话音再起:“但这并非是绝对的坏事。”
阿哈奥茫然抬头望去。
奎兹提特科道:“克马之壮举,令审判长、督查等诸位神使所赞叹,皆称他为勇士!”
“他因你而抵抗神祇意志的罪,必遭审判;然而,他走向均衡,为审判之军开启城门的功劳,也应被世人铭记!”
“吾主仁慈,她必会开启往生的大门,接引克马,为他赐下恩典!”
话落,阿哈奥几乎是扑向了奎兹提特科,抱住他的腿,“大人,您说得是真的吗?克马他真的会得恩典?得真神的赐福?”
奎兹提特科笃定道:“凡走向均衡者,便得救赎;克马的身已遭罪罚,那么他的灵,必得救赎!这是属于他的救赎之道!”
阿哈奥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依旧显得悲戚,但那终焉的结局却是美好的。
然而。
场间的十几人却依旧沉默着。
克马已找到了他的救赎之道,却付出死亡的代价。
那他们呢?
他们的罪无法洗褪,又该如何救赎?
此外,还有一点……
齐波切曾想替众人承担罪罚,可有了克马的例子在前,此举怕是行不通了。
“诸位,我不知真神意志,因此夸下海口,要为你等承担罪罚,但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
因为他的话,众人的心跌入谷底。
便在此时,有人跪拜,放弃了挣扎,死志已明,“大人,我愿接受审判!”
众人面如死灰,又听得夜色下,城中各处传来的躁动喧哗,一个个露出解脱的神情——
“我也愿接受审判!”
“是啊,这本是我等犯下的罪,虽是被那恶主所胁迫,但已是共犯。”
“至少,我等的亲族都能得喜乐与安宁!”
当所有人跪拜,齐波切也最后拥抱了儿子,“德德格,记住我的嘱咐,要用至诚的心,信仰她,崇拜她。”
德德格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可就在这时……
奎兹提特科又发出一声叹息,“你等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语,更没有领悟均衡的意志!”
偏是这声叹息,令所有人呆凝。
“大人,此为何解?”
众人死寂的目光中,仿佛重燃了希望之火。
奎兹提特科道:“我已说过,你等的罪无法洗褪,唯有在痛苦的罪孽中寻找自己的救赎之道,寻求自我的审判!”
“便如我一样,你等以为我这罪人,因得吾主甘霖雨露的神恩,就能生活在喜乐与安宁之中了吗?”
“不,不是的!”
“当那日我见得神旨,便已是羞惭难当,想要自我了断!”
“然,吾主降下了训词,她要我自问,‘我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若我愿意……她便会保守我的罪名!”
“那一刻我才知,这正是属于我的救赎之道!”
“我本为罪人,又何德何能与诸位神使审判世人呢?即便世人不知我的罪,但吾主真神知晓,我自己更无法自欺欺人。”
“因此,我不得不日夜忏悔,那曾经早已模湖的恶行向我心中涌现,令我苦不堪言。”
“又如方才上山的路上,德德格认出我来……我也曾恐慌,我的罪被他人所知,不配得到吾主的恩宠!”
“羞耻,惭愧围绕着我……”
“但这就是我的审判!”
“我唯有全心全意的追随她、服侍她,令均衡永恒之火的火种,播撒世间,或许终有一日,才得真正的救赎!”
“因此,我踏出了第一步,将均衡的意志传递给了你,齐波切!”
“而你,又将这永恒之火,播撒给了众人!”
“今夜我才知晓,为什么吾主要予我‘督查’之名,行审判之事;因为当她赐予我权柄时——“
“我才能保守你等的罪!便如她曾保守了我的罪一般……”
“所以,我们是同类,都将在痛苦的罪孽中寻求救赎啊!”
话到此处。
奎兹提特科也是老泪纵横,他将心声吐露,令羞耻与惭愧展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他不再是一个审判者,而是与众人一样的罪人。
彼此感同身受,惺惺相惜。
一直到许久后。
他泪眼干涸,情绪平复,才变作之前的肃重神态,凝视着众人——
“所以,吾以均衡的圣名,也在此刻降下训词……”
“你等需自问,是否已作好准备,全心全意的走向均衡?”
“若愿,我便保守你等的罪,令你等去寻求救赎之道,传递均衡之火……”
“你等可令世间悲苦的人们,得均衡的意志,走向她,亲近她,踏入她喜乐的国。”
“即便唯有你等存于苦难中,却可见得他人的安宁与喜乐,为他们带去福泽。”
跪拜的众人,聆听训词,已是颤抖不已。
他们的眼不再迷茫,似已看到一条遥远的路,尽管路上充斥着艰难与未知,但那道路的尽头,却是属于均衡荣耀的光芒!
“我愿!”
“我愿!”
“我愿!”
“……”
十几人斩钉截铁,却不再看向奎兹提特科,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坚定的回答。
奎兹提特科再一次露出笑容,他道:“那么从此刻起,我等皆为弟兄姐妹,为至亲手足!”
他又忽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丝通透:“如诸位愿意,我想为我等定立一个名义……”
“世间除吾主真神外,唯我们知晓我等所犯下的罪,并为彼此保守!”
“我等自此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她,至高无上的均衡之主!”
“我们将行走在黑暗中,洒下她的荣耀,令悲苦者走向她,得喜乐……”
“令沉沦在罪恶中的迷失者,得救赎!”
“均衡的永恒之火将在我们的手中默默传递……”
“我等便为‘传火者’!”
“拾她荣耀的火苗,传递世人,洒满世间!”
“愿为传火者的,应与我一同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十几人或振奋而颤,或泪流不止,但却一同发出了一样的颂词——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又是许久后。
他们抹去泪水,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齐波切站立起来,轻声求教道:“大人,那我等现在要做什么?”
众人注视、期待。
奎兹提特科道:“你等的审判已经开始,需日夜忏悔自身的罪孽,呼唤她的圣名,更要铭记传火者之重任!”
而下一句话,便是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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