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摇曳地烛火将他的影子拖曳得很长很长,满脸胡茬的他显得粗犷而野蛮。
他拿起一份有关晨曦领,已经整理好的信息看了许久,无声地笑了笑,用布满老茧的手将它一点点伸向了烛台,任由这份由银币换来的信息化为灰尽。
“使命感?笑话。”格罗夫低声喃喃,拿起身旁的酒壶一饮而尽。
这不是一个信使该说的话,更不是信使该做的事,这份信息包含了他从一些海妖口中艰难获得的内容,也是海妖在晨曦领内损失的可靠数据。
整个梅拉都对海妖所谓的惨败云里雾里,晨曦领地处偏远,没有人获得了具体战报,所有的消息都来源于流言蜚语,难以让人信服。
认为晨曦领胜利很有含金量的,与嘲笑晨曦领只是击败了几百海妖就自吹自擂的人终日在酒宴上论战,据说各大学派也为此争执不休,动荡的当下,却鲜有人亲自抵达这处偏僻的西南角询问对战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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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有一些海妖被囚禁于晨曦领内,尚未赎回,如今海妖建国,德弥女王为首,商路初通,希望神眼格罗夫阁下能为我们介绍一些可靠的商队,以及冒险者,我们愿以人类世界中十分昂贵的海妖鳞为酬谢。”
短短一句话,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庞大,格罗夫仍然记得自己强装镇定,转身进入里屋捂着心脏的反应。
结合他打听得知的上岸海妖数量,以及海妖建国的信息,格罗夫的直觉告诉他,晨曦领必然让海妖吃到了难以想象的大败仗,否则一向零碎的海妖为何会舍弃小族群,转而以国家的形式存在?
他本想立刻将这份信息转交给上层,但在行动前的一瞬,他没来由地怔住了,而后鬼使神差地将例行通报的讯息全都按了下来。
除了铺子一无所有,初始资金仅仅是二十枚银币,独自孤悬西南边陲做着无人认可的事情……
一股悲凉的气自头顶灌入,格罗夫看着镜面中苍老的自己哈哈大笑。
信息开始堆积,梭伦西南边陲唯一的信使格罗夫如悟道般摆烂,他将那一瞬间的醒悟归结为“如梦初醒”。
没有等来信息的上层第一次主动联络了他,用的不是信使,而是少见的通讯法阵,这处仿佛被遗弃的信使站点第一次得到了上面的关注,配备了浸染之站后普及开的通讯法阵。
格罗夫下意识地卑躬屈膝,战战兢兢地进入法阵,等来的不出意料地是一通噼头盖脸的臭骂。
格罗夫痛恨自己的卑微,也痛恨自己没骨气,那个声音分明远在千里之外,在那富饶,文明的梭伦境内,但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服。
通讯结束的格罗夫攥着拳头走出了法阵,他忽然又一次意识到,与自己交接的人从未提及过获取信息的事宜,更是一次没有就自己提出的信息进行过任何询问。
那些繁琐复杂的事项本该有着更为精密的鉴别流程。
格罗夫鼓起勇气,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编造了一份从不存在的信息,怀揣着忐忑,单独转送给了梭伦。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人质疑,没有人联系,仿佛那份编造出来的信息一切属实,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格罗夫呆滞原地,很快,他笑了起来,笑得苍凉而悲戚。
他们痛骂自己,只是因为他没有定期发送信息。
他们愤怒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执行信使的使命,乖乖呆在他们布置好的棋盘上。
他们从来没有尊重过自己的付出,更没有认真审视过一份份从西南边陲被他小心翼翼整理,筛选出来,饱含心血的信息。
他们把自己当什么了?
畜生吗!
一份份信息被格罗夫投入火中,格罗夫看着火苗愈发旺盛,内心无尽地畅快。
当一个人选择了摆烂,那他就是无敌的。
不再被信使这一身份所束缚,格罗夫肆意地在房间内辱骂着梭伦的一切,将自己一直以来积攒于心中的郁气喷吐而出。
他受够了这混账的一切。
从今天开始,他要摆烂!
抱着成为摆烂人的信念,梭伦信使格罗夫拿起酒壶走出家门,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漫漫长夜,没有酒可不行,如果再能有一只烤熟的嫩鸡仔,这将是绝妙的一晚。
去他妈的使命,去他妈的工作,都去死吧!
这么想着,格罗夫心情愉快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大地颤动,格罗夫愣了片刻,四处张望,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远处兵器相接的金铁声唤醒了他身为猎人的警觉,他下意识做出了逃跑的动作,眼睛仍警惕地注视着远方街道上摇曳的火苗。
近了,更近了。
白骨成山、鬼魅如影、行尸成群……
尸潮瞬息而至,他们身后,惨叫声被更为尖利的、惊恐的呼喊声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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