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海门拉图的南方战线高层都要接受比迪利斯的单独问询。
对于蓝水城惨败这件事,稳坐后方的比迪利斯以及各大贵族至今仍还没有缓过来,即便一拨又一拨的信使将战场的信息传达到了,但是最后怪物灭军的内容实在太过离奇了,以至于他们想象不出具体的画面。
欧尔库斯是第一个接受问询的人,因为他是整个塞列尔对于召唤研究最深的学者,唯有他才能直观地解释清楚大败的根由。
欧尔库斯进入比迪利斯的临时行宫,一眼就看到了分列两边的,穿着紫袍的贵族们,他们有点神情肃穆,有的面色冷峻,有的与欧尔库斯眼神交汇的瞬间散发着森森冷意,敌意十足。
比迪利斯今天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内衬,外披着一件红如火焰的狐裘,以便装示人,这倒是与统一议事着装的贵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比迪利斯把手放在一个炭盆上烤着火,瞥见欧尔库斯进来,脸上毫无情绪起伏,只是挥了挥手,让随从给欧尔库斯抽了一把椅子,让他落座。
欧尔库斯没有坐下去,这让比迪利斯眉头微蹙。
“怎么了?”
“陛下,为了等一会能够有效解答各位的疑惑,我还是站着为好。”
比迪利斯皮笑肉不笑地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的侍卫全都退下,这也预示着问询正式开始。
比迪利斯坐到铺了绒毯的椅子上,提出了所有人最在意的问题。
“吞食了塞列尔十二万大军的怪物,真的只是一个召唤物?”
“是。”
伴随着欧尔库斯的声音落下,周围的贵族们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最终一位黑发的中年人站起身。
“你如何能判断那不是某种邪恶的魔法构造出的魔物?”
欧尔库斯知道贵族和皇帝疑心之处在哪。
召唤这个流派实在太羸弱了,路禹的召唤物真的是千余年来唯一一个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在此之前,召唤物也只是能在小规模战斗出起到作用,更多时候则是充当着召唤师保镖的角色。
没有任何历史可以给他们参考,因此身居后方的他们无法相信。
欧尔库斯直视那名贵族,少见地,以讥诮地语气回答了他的疑问。
“因为我是召唤学者,比在座的各位都懂召唤,如果你不信我的判断,这个话题就无需进行下去了。”
一向极为不合群,沉默少言的欧尔库斯此刻表现得极为强硬,即便在场的人里就有比迪利斯,他也不在乎。
其他人可以嘲讽他不合群,孤僻,嘲讽他沉迷召唤把女儿和妻子都给气走,但是唯独不能质疑他的专业性。
这是一个召唤学者的尊严。
比迪利斯敲了敲椅子扶手,将觉得被冒犯纷纷站起的贵族压了下去,紧接着问道:“对方召唤师是个人类,并且还是这场战斗中蓝水的指挥者,这个消息可靠吗?”
欧尔库斯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根据在行军过程中抓到的俘虏,以及对方在战术层面上执行的一连串操作来看,应该。”
有贵族冷笑:“战术层面,你说的战术是指对方用粪便来据敌吗,多么肮脏丑陋的手段。”
欧尔库斯懒得回嘴,任由他们批判。
比迪利斯玩着狐裘上的绒毛,漫不经心地问:“你见过对方的召唤师吗?”
欧尔库斯平静地回答:“没有。”
比迪利斯注视欧尔库斯的眼睛良久,这才缓缓收走了充满不信任意味的目光。
贵族多有察言观色的人,他适时地发出了疑问:“同样是召唤师,你应该也可以召唤出那样的召唤物吧?”
这个问题点燃了在场贵族的讨论热情。
这样的怪物如果能被己方运用,那么摩斯塔纳的征服只是时间问题。
欧尔库斯很干脆地打断了这群人的念想,他深知这些贵族只是在帮比迪利斯问出心中所想,于是面向着皇帝回答。
“抱歉,现在的我无法召唤。”
“为什么,你们都是召唤师不是吗,难道对方实力比你更强,是一个七阶的召唤师?”
所以欧尔库斯很讨厌跟压根不懂召唤的人讨论,解答问题还要为这些人上课,这实在令他烦躁不堪。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你不是召唤学者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欧尔库斯捂着额,他的血压已经开始高了,仔细思考了一会,才想明白该如何和这群压根没了解过召唤的人解释这个问题。
手心向上,一缕火焰于欧尔库斯掌心跳动。
“请各位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火焰是怎么生成的?”
有贵族不屑地撇嘴:“简易魔法罢了。”
“回答得不错,那么请继续回答下面一个问题,魔法从何而来?”
贵族们依旧能够轻松地回答:“基础魔力学说里就有描述过,是由魔力在特定方式下被消耗,最终产生特殊力量。”
“很好,继续回答,魔力从何而来。”
欧尔库斯的三连问让贵族们面色不悦,但是看见比迪利斯没有发声,他们不得不继续回答。
“龙族学说中曾描述过魔力的诞生,是突兀地,忽然地开始出现于天地之间,浸润了万物,并逐渐形成了魔法体系。”
“可你依旧没能回答,魔力从何而来。”欧尔库斯追问。
一位贵族勃然大怒,拍着扶手站起来怒斥道:“魔力来源学术界仍在争论,我们怎么回答,你这是胡搅蛮缠,这与我们询问召唤的问题毫无关联!”
欧尔库斯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火山喷发,平静地看向比迪利斯。
“我们使用的魔法,无处不在的魔力,构成了这个世间一切看似合理的一切,但是直到如今,我们都无法寻找到这份合理的源头。”
“魔力的根源在哪里,一切的规则,秩序的源头何在?”欧尔库斯说,“这正是到达了一定位阶的魔法师不断探索的终极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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