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鑢
以他为官多年的经验,地方官府想要赈济,最开始必然会手忙脚乱。
可山东的安排却井井有条,似乎早就预感到会有这样一档子事。
粮食有了,人心稳定了。
接下来,重头戏也到了。
黄宗炎想到重重布置,内心澎湃,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大家伙都看到了,县城损毁严重,许多人都死于非难。因此本官在此宣布,过往的地契、房契一概作废,由县政府出面,按照县城内的面积,统一给大家划拨用地。”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们有喜有忧。
还是那个老者,气急败坏地站起来。
“大人,老朽家业俱都辛苦经营得来。大人一纸命令便要收沒,普天之下也没有这个道理。”
“你放屁!”
百姓中突然传来叫骂声。
众人看去,一时议论纷纷。
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跳出来,指着那老者的鼻子痛骂不已。
“你个老王八蛋,当初仗着衍生公的势,抢了俺家的地,还把俺爹打死了。今日青天大老爷在上,还请为草民做主。”
老者心慌意乱。
“你你你,孔时与,你莫要胡言乱语,诬陷好人。”
“呸,当日之事,整个曲阜人人皆知。不过碍于你家的权势,大家伙都不敢出头。今日县太爷明察秋毫,定然能还草民一个公道。”
正在说重建的问题,没想到牵扯了旧日人命官司。
黄宗炎向左梦庚看去,等待指使。
左梦庚神情意味难明,只是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该当如何,便当如何。”
黄宗炎懂了,当即站出来。
“本官虽然初来乍到,尚有许多事不明。然最见不得有不公之事,更遑论人命官司。孔时与,你敢立誓,你之所言俱为千真万确?”
孔时与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草民所言,句句为真。倘有半句虚假,让草民身受千刀万剐之刑。”
人群轰动。
既然孔时与敢发这样的毒誓,不免令人信服了几分。
那老者气的浑身发抖,只是抗辩。
“你这个畜生,惯会作奸犯科。当日之事,衍生公已经秉公决断,谁敢造次?”
黄宗炎笑呵呵的,看不出什么想法。
“衍生公又不是官府,并无断案之权。事实如何,还得本官询问过后,才能判决。”
他看向其余百姓,朗声问道:“当日之事,可有人知晓?愿意出来作证。”
那老者哼哼连声,有恃无恐。
以他的认知,绝对不会有人敢站出来得罪他。
可是就在下一秒,他当场瞠目结舌。
“草民可以作证,十三叔确实抢了孔时与家的地。”
“十三叔给衍生公送了一根金条,衍生公便为他说话,还污蔑孔时与的父亲偷盗,活生生给打死了。”
看着跑出来的十几个证人,那老者眼前一黑,当场晕倒。
换成往日,他别说晕倒了,哪怕是咳嗽一声,都会有无数的人上来嘘寒问暖。
只因他是孔氏嫡系近亲,没出三服的大老爷。
然而这一次东江叛军大开杀戒,他们家也被杀的没了人。
加上这一次出来指证他的人那么多,大家伙全都被吓到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于是,这个往日里作威作福的老家伙,就成为地上的尘埃。
一如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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