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任何时代的中国军人,都对工兵铲情有独钟。
这种多用途的工具,不愁在这个时代不能大放异彩了。
新军这边打了大胜仗,喜气洋洋。可叛军那边,狼狈逃回莱州后,却愁云密布,惶惶不安。
“这左梦庚怎会有那么多兵马?”
李九成焦躁地走来走去,嘴里喋喋不休,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都明白,以叛军的实力,根本无法夺回登州。
而夺不回登州,就不能将登州水师控制在手里,也就失去了海上的退路。
一旦朝廷组建了新的援兵从西面压来,和左梦庚东西夹击,他们真的要一败涂地了。
孔有德闭目沉思,良久开口。
“左梦庚的火炮、火铳大为古怪,遍观天下,即便是佛郎机人都没有这等神器。他又是从何弄来?”
还是没人能回答。
毛承禄颓丧地道:“那火铳打的又快又准,三、四百步便能伤人。咱们的火铳,二十步都未必能够穿甲。这还怎么打?”
陈永福也道:“那炮弹居然能爆炸,一炸一大片,让人尸骨无存。孙中丞不是说,天下最好的造炮工匠都在登州嘛,为何咱们就没有见识过这等神兵?”
听着众人呱噪,李应元颇为郁闷,只是问道:“咱们咋办?登州还打不打?”
帐内一片沉默,无人言语。
谁都怕,谁都不想表现的怂来。
李应元一看,这种事只能他一个小辈出头了。
“各位叔叔,依小侄之见,这左梦庚远比鞑子还要凶猛,再打登州,只怕咱们都得折损了。还是想想办法,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均觉此乃正理。
虽然新军没有顺势追击,让叛军撤回了莱州,可叛军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
尤其是莱州已经打烂了,本地根本无法提供粮草补给。叛军的物资消耗一点就少一点,假以时日,都不用新军来打,他们就会因为后勤而崩溃。
孔有德想着新军的可怕,心依旧砰砰胡乱跳动,尝试着道:“咱们西进,只要冲到辽东,便有活路。”
众人一听,全都眉头紧锁,无人认可。
陆路去山东,千里迢迢,关隘重重,尤其是在辽东,朝廷重兵云集,他们如何冲过去?
耿仲明突然问道:“沙河之战后,咱们让人传信,与朝廷议和,朝廷可有回信?”
众人面面相觑,早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
沙河之战后,天下精锐的关宁军全军覆没,李九成、孔有德等人自觉朝廷再无力讨伐,因此割据山东势在必行。
与朝廷议和,不过是争取时间消化胜利果实。朝廷答允与否,都不影响既定事实。
孰料左梦庚神兵天降,不但偷袭了登州,还打的他们一败涂地。
如今要怎样在新军的进攻下存活下来,已是当务之急。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朝廷的回复?
再说了,朝廷得知左梦庚大胜,又怎会答允议和?
李九成等人并不知晓,如今的朝廷,对山东的情况一无所知。
战事如何,左梦庚可不会向朝廷汇报,加上朝廷在山东各地的统治被破坏严重,已经做不到信息的顺畅流通。
朝廷那边仍旧沉浸在沙河之败的阴影里。
崇祯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上朝了。
这尚是他登基以来的首次。
借口是龙体小恙,需要休养。而且外界早已得知,先前他昏倒过。
作为一个刚愎自用、极度骄傲的人,沙河之败给崇祯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以往尽管遭遇了这样那样的困境,可是他作为大权在握的帝王,不管拿出的应对办法是英明的还是愚蠢的,总归能有应对之策。
然而这一次,沙河之败后,朝廷再无兵力可派,眼见着叛军威势已成,崇祯茫然四顾,束手无策,自尊心被彻底击垮。
他……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内廷、外朝、后宫、文武、勋贵,所有的人都忧心忡忡地盯着紫禁城,第一次发现,皇帝的境况如此牵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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