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臣脸色铁青,怒道:“如今招抚之议,上至万岁,下至朝堂,人人称许。徐中丞独力抗辩,又有何益?阻挠大计,不怕制宪大人问罪吗?”
徐从治只能硬抗。
“哼,本官乃陛下钦命的山东巡抚,欲问本官治罪,须得朝堂共议、三司会审,刘制宪即便权柄滔天,也休想令本官退让半步。”
其实他的心底还是很慌的。
只因莱州被围,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朝中的大佬们究竟如何,他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见他依旧冥顽不灵,张国臣杀心泛起。怒哼一声,重重一掌拍在了城垛上,随后朝远处走去。
谁也不曾注意到,他的掌间有一根红色的布条徐徐落下,正好被城外的叛军看个正着。
眼瞅着张国臣含怒而去,谢琏左右为难,跺足道:“哎,徐中丞,你又何必倔强至斯?”
说罢,他也快步离去,追着去安抚张国臣了。
唯独剩下徐从治一人,独立城头,扶着墙垛,目视远方。似乎想要看透这遮住了天地和人心的迷雾,探寻解决之道。
他没有找到办法,却等来了厄运。
城外一处壕沟中,一门红衣大炮早已架好,弹丸和火药也填充完毕。
待看到城上布条飘落,炮手立刻点燃了导火索。
须臾,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足足数十斤的弹丸脱膛而出,直奔城头。
不到五百米的距离,炮弹呼吸而至,根本不给人以反应时间。
刹那间城头天崩地裂,尘烟甚嚣,无数被崩碎的石块四散飞舞,横扫遇到的一切。
其中一枚石头恰好砸中了徐从治的脑袋,让这位山东巡抚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当场一命呜呼。
事起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徐从治真的死了,满城军民全都恸哭不止。
失败的阴云,也笼罩在了莱州城的上空。
谢琏愕然看着徐从治化作一滩烂泥,最后一点血勇都灰飞烟灭。
此时此刻的他,猛地从心底蹦出一个想法……
也许招抚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徐从治一死,莱州城内的力量对比迅速发生变化。
谢琏转变立场,开始倾向于招抚。
朱万年也有些绝望,觉得朝廷的救援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与其打下去,阖城死绝,还不如招抚为上。
只有杨御蕃依旧主战,无论张国臣和屈宜扬怎么劝说、恫吓、引诱,都不改其志。
奈何他只是一个武将,这种大事上,他甚至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一时间,莱州文武全都沉寂了下来,耐心等待刘宇烈和叛军的商讨结果。
他们还不知道,刘宇烈已经大败亏输,穷途末路了。
要不是四川总兵邓玘恰好率军赶到,收拢了溃兵,刘宇烈带来的援军只怕会损失的一干二净。
说来也有趣,邓玘的援军其实和杨御蕃、王洪是一波的。
奈何四川太远,邓玘汇拢兵马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山东时,连刘宇烈都战败了。
同样因为邓玘的到来,刘宇烈的失败无法隐瞒。
八百里加急军情火速送入京师,朝堂震动,两方势力的对比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口口声声对朕保证,刘宇烈一到,山东即刻宁静。你看看,刘宇烈都做了什么?”
朝堂上,崇祯咆哮如雷,丝毫不给周延儒面子,当面斥责。
这已经是朝廷的第三波援军了,结果依旧毫无进展,损兵折将。
这让天下人怎么看?
关外的后金、蒙古人怎么看?
四海番夷怎么看?
东门外的驴怎么看?
周延儒瑟瑟发抖,知道自己的仕途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但还是要努力一把,绝对不能束手就擒。
“陛下,刘宇烈实已尽力而为。”
温体仁立刻越众而出,观点截然相反。
“陛下,唯有关宁铁骑方能尽诛叛逆。”
崇祯不听,突然问道:“左梦庚呢?左梦庚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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