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去见了被俘的孙元化。
“中丞大人,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朝廷即使招安,然众兄弟心存忧虑,不敢授受啊。”
孔有德依旧演戏,强调停战的困难。
天真的孙元化果然再次上当,急切地道:“瑞图,难道你真要铸下无法挽回的大错吗?快快收手,莫要自误啊。”
孔有德从眼眶了挤出几滴眼泪,跪倒在孙元化面前。
“大人,倘若瑞图孑然一身,纵使被朝廷千刀万剐也无怨无悔。可是我东江数万兄弟身家所在,不可不虑啊。”
孙元化痛哭叹息,浑身无力。
“你待如何?”
孔有德忙打起精神,小心蛊惑。
“大人,我们兄弟实非真心背叛朝廷,可朝中奸逆横行,谋算不止。为今之计,我们兄弟倒是想了一个办法。还请大人修书一封禀明朝廷,我兄弟等只求活路一条,并无二心。从今以后,只恪守登州一地。朝廷倘若应允,则我兄弟发誓永不侵扰山东他处,而且年年纳贡献礼。朝廷有召,莫敢不从。”
意思很明显,叛军打算割据登州,自成一国。只要朝廷答应,则叛军便停下攻伐的脚步,依旧承认是大明的一部分。
这明显是痴心妄想,鬼知道孙元化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真的给余大成写了书信。
孙元化是不是很蠢?
还有更加荒唐的呢。
信到余大成的手里,他居然认真考虑了……
“大人何其愚也,这乃叛贼拖延之计罢了。大明正朔天下归心,岂容国中之国?为今之计,我等与叛贼,不死不休。”
王道纯的手里有精确的情报,知道叛军如今已经势大难制,正需要叛军打的更加凶猛一些,方才符合他的谋算,怎么可能坐视朝廷与叛贼媾和?
余大成见自己的心思被驳回,更加没有了头脑。
“哎,本官束手无策,诸般事宜,尽付尔等好了。”
说罢,他就回转后院,真的就撒手不管了。
不一会儿,后院隐约传来了木鱼敲击的动静。
【得大势,是威音王佛,寿四十万亿那由他恒河沙劫,正法住世劫数如一阎浮提微尘……】
朱万年顿足大怒。
“这个白莲都院……”
王道纯内心窃喜,表面沉痛。
“事已至此,莱州安危,全靠朱知府运筹帷幄了。”
朱万年怎知他的险恶心思,坚定地道:“请大人放心,有本官在,莱州万无一失。”
莱州是没事,可是莱州和登州之间的门户黄县,就在孙元化给余大成写信的前一晚,落入了叛军之手。
此时黄县的守将是莱州参将张奇功,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本应离任致仕。听闻东江镇叛乱,张奇功主动请缨守卫黄县。
可昏聩无能的余大成只给了张奇功三百老弱士卒。
张奇功无奈,只好在城内招募民壮守城。
叛军攻城后,张奇功拼尽全力支撑,小小的黄县居然挡住了叛军两日的狂攻。
可到了元月十三日,黄县再也守不住了。
明知大势已去,张奇功依旧选择奋战,持刀杀入敌阵,连杀叛军十数人后,最终力竭,身死殉国。
残忍的叛军对他恨之入骨,竟然将他的遗体肢解。
大明不是没有忠臣良将,却只能用自己的一腔忠血书写悲歌。
黄县失守,莱州门户大开,叛军的兵锋直达城下。
直到这时,朝廷才终于明白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崇祯火速下旨,罢免余大成,下狱问罪。同时启用徐从治为山东巡抚、谢琏为登莱巡抚。
这两人的任命,代表着朝廷中主战派彻底压倒了主和派。
徐从治和谢琏接到任命后,火线上任,立刻督促三路援军奔赴莱州。
元月二十八日,援军抵达莱州府治掖县八十里外的新城镇,迎头和叛军撞上。
此时叛军有骑兵五千人,步卒一万多人,红衣大炮三十多门,西洋火炮三百多门。
反观明军,虽然号称三位总兵官东征,然而总兵力仅仅五千出头。
看到叛军铺天盖地压来,杨御蕃等人头皮发麻。
奈何两大巡抚亲自压阵,他们想要撤退都不行,不打也得打。
最终,经过商议,杨御蕃和王洪分别列阵。
王洪率领的天津兵驻守在新城附近的山上,居高临下,与杨御蕃部护卫照应。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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