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和黄宗羲,实在是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了。
两人都是忠烈之后,如今又都要承担起家族的重任。凑在一起,说起来没完没了。
左梦庚又回到另一边,对侯方域、张令锡道:“你们要学计算的话,使用天竺数字其实更好一些。”
他在纸上将1234567890写出来,然后教给了两个小孩。当然了,徐若琳和左羡梅也跟着学到了。
有些东西,好不好用,只需要随便一试就知道。
之前让侯方域、张令锡看的头昏脑涨的算学题,此时改成左梦庚教导的天竺数字,配上加减乘除符号,一下子变得简约通透起来。
两个小孩喜不自胜,连着算了几道题,彻底喜欢上了这种计算方式。
徐若琳默默地试了几次,看向左梦庚的目光如见仙人。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何处学来?”
跟着徐光启,徐若琳见过的西洋传教士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擅长数学的人同样很多。
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左梦庚这样,将数学问题弄的如此简约明了。
这可不仅仅是一种方式上的转变,这对于数学的发展有着极大的意义。
如今欧洲的数学表达方式,也和后世有极大的不同。
左梦庚把后世成熟的学术体系这么拿出来,带来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我在辽东时,又上不得战场,每日里无所事事,就琢磨这些东西了。”
左梦庚的理由找的很快,至于徐若琳信不信,那就不重要了。
反正徐若琳无法从这个世界上,找到这种学术体系的痕迹,那就只能是左梦庚的研究成果。
“你这明明是拉丁字母,为何又说是什么英文?”
左梦庚很喜欢和徐若琳对话,因为这个姑娘在许多地方都脱离了这个时代中国人的桎梏,多少带着些进步意识。
“欧罗巴那边所有的语言源头,都是拉丁文。英文也是在拉丁文的基础上进化而来的,所以看起来一样,但读法不同。”
不过说起拉丁字母,左梦庚脑海里闪过灵光,觉得另一个东西更有意义。
“我在辽东时,想着当初学文识字之难,所以琢磨了一套借用拉丁字母的拼音之法。成与不成,也没人验证。不如你帮我看看?”
徐若琳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全是浆糊。仿佛不认识左梦庚了。
千年以降,文教历来是华夏头等大事。
为了教化,多少先贤耗尽心血,殚精竭虑,就希望能让教化更加容易一些。
仓颉篇、爰历篇、凡将篇、急就篇、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素材繁多,推陈出新,每一部都是青史留名的佳作。
眼前这个少年,胆子不小啊。
尽管左梦庚已经给了徐若琳很多神奇的表现,但徐若琳并不认为左梦庚在启蒙方面能有什么作为。
别看启蒙是给孩童就学明理用的,可谁都知道,越是基础的东西,其实越难。
那么多大儒都不能在这个领域有所寸进呢,你一个小年轻,凭什么?
可是当左梦庚把拼音原理一说,不只是徐若琳,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黄宗羲不停在纸上演练拼音的用法,越用越是心惊。
“孩童蒙学之时,最难者便是字与字之间的勾连。有此拼音之法,孩童牢记文字的速度,无疑快上了数倍。”
在场的人,除了张好古,谁不是家学渊源。对拼音的好处,认知非常深刻。
周游叹道:“贤弟单凭此法,便可青史留名,得世人敬仰。”
左梦庚却没有多少喜色。
“天下板荡,万民维艰。这大好河山前途如何,殊为难料。再好的学问,没有了推广的基础,都是镜花水月。”
众人深以为然,可面对动荡的局势,解决之道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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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这次前来,是来邀请的。
对于周朝瑞的过往,朝廷终于追表,以慰忠良。
纸马巷,周府。
往昔繁华早已不见,门庭墙瓦破败染尘,蛛网密结的大门上贴着狰狞的封条,火红的“封”字里不知道蕴含着多少血泪。
今日的周府外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
门口摆放了香案、红烛,三牲,九祀齐备,以告慰英烈在天之灵。
侯恂、刘宗周、钱谦益、曹文衡、张振秀、瞿式耜、张继孟、吴道昌等官员亲临,观礼这沉冤昭雪的一刻。
左梦庚、柳一元、黄宗羲等好友陪着周游,走出人群,来到香案前。
一个吏部官员走出,手捧明黄圣旨,走到香案前站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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