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只有马肉了。”
他们流浪了五天,又因为多了一个人,携带的干粮早就吃光了。无奈之下,只好杀马充饥。
左荣满以为左梦庚听到这个,会大怒痛骂。没想到左梦庚只是点点头,示意他将马肉拿来。
马肉很新鲜,可惜只用了火烤熟,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即使熟了也有一股子腥味。
如果是以往,这样的东西左梦庚碰都不会碰。可是如今他将马肉捧在手里,几下的功夫就吃光了。
左梦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个梦里,他曾经做过什么什么特种兵,为了生存吃过比马肉更夸张的东西。
所以如今马肉在他的嘴里,竟是无上的美味。
好歹是肉食,吃了好大一块后,左梦庚精神了不少。
好好检查了一番,发现肋部和胳膊的伤口全都得到了精心的处理,痊愈指日可待。
“都是那位姑娘弄的,她的医术了得,寻了好些草药回来,才让少爷退了烧。”
左荣把左梦庚昏迷后的情况一说,弄的左梦庚不由看向那女孩。
看起来明明是富家小姐的模样,缘何会懂得医术?
又想起她最开始骂自己的话,左梦庚不由得脸色古怪。
奈何身处险境,不是好奇的时候。
左梦庚勉力站起,观察四周的情况。
没啥好说的,到处都是荒野,大地平坦的令人发慌。只有极远处才有些起伏,连丘陵都算不上。
左梦庚也没指望发现什么,主要是为了辨别方向。
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咱们往这个方向走。”
左荣和左华不懂,也不会问,他们很听话。
那女孩却跳了起来。
“不成,往南走的话,离京师越来越远了。”
左梦庚看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往南走?”
女孩撇嘴,嗔怪的模样很有风情。
“吾又不是傻的,秋冬时分太阳远大地而去,昼短夜长,虽正午亦处于南。你指着太阳的方向,还不是南方?”
左梦庚再次审慎地看着女孩,面色凝重了许多。
“你到底是谁?”
虽然古人也知道冬夏的太阳有所不同,但能总结出规律的,必然是涉猎天文之人。
普通的妇人虽有感知,但必不可能说的这么条理分明。
尤其是想起之前女孩骂自己的话,左梦庚不禁小心了些。
女孩却很谨慎。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将我护送到京师,我雅雅少不得厚赐于你。”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左梦庚已经得到了许多信息。
这个女孩来自于江南,一口吴侬软语藏也藏不住。而且家里非富即贵,很有势力。懂天文、懂医术,家学必定渊源。
“令祖是礼部侍郎徐玄扈公,可对?”
女孩本来矜持自得,听闻这话,瞳孔瞬间放大,如同见鬼。
“你……你……你怎么知晓的?”
左梦庚微微一笑,感慨命运之奇,竟没有想到救了徐光启的孙女。
这女孩本来一口的江南软语,并不是很好猜,可她“雅雅”“雅雅”地称呼,便被左梦庚抓住了。
他继承了梦里的东西,对各种语言都有涉猎,知晓这是魔都一带对爷爷的称呼。
明末,来自于松江府,又懂得天文、医术等杂学,还说要去京师寻爷爷,那么女孩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玄扈公名扬天下,在下也是久仰的。以前偶然听过松江府方言,和你所言颇为相似,在下便赌了一把。”
左梦庚找了一个由头,糊弄过去了。
徐小姐听他夸赞祖父,心情大好,也没有想太多。不过左梦庚随后的话,却让她大惊失色。
“徐小姐,京师去不得,咱们只能往南走。”
徐小姐顿足,并不相信。
“为何去不得?哪里还有京师安全?”
左梦庚解释道:“此地应该在青县以南,去京师数百里。一路上全是乱匪,莫说躲避兵灾,就连吃的、喝的都找不到。咱们只有往南,看看沧州如何。”
左荣也道:“沧州乃是大城,乱贼必不可能攻下。到了那里,咱们就安全了。届时给徐侍郎传信,让他派人来接你便是。”
徐小姐看看三人神色,左梦庚和左荣坦然,左华不愿理她,便知道只能如此了。
一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和三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在野外游荡如许多日,回头指不定怎么被人嚼舌根呢。
可她又不想死,便只好收起杂乱的心思,跟着左梦庚三人,踏上了南下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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