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亲口说的吗?”
“是的。”
“这就是宗家对子女的‘爱’。”
日差这样回答。
“爱?”
“为了避免白眼流失,这是唯一的做法。就好像……宗家在我们额头上,刻下的咒印一样。如今只不过是把刻咒印的方式,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宗家自己人身上罢了。”
日差叹息一声。
想要在日向一族生活,就必然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宗家与分家之间,超越‘等级’的亲情、友情、爱情,存在就意味着悲剧的诞生。
当一方的生命完全掌握在另外一方手里,即使主导的一方施与了恩情,但在被主导的那一方看来,这不过是对方假惺惺的怜悯施舍罢了。
情感需要怜悯和施舍时,本就意味着不公,也意味着这样的感情观念,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扭曲。
那并不是‘爱’,而是支配欲。
即使本意不是这样,也最终会形成这样的支配。
宁次心里面一时间五味陈杂。
“宁次,你以后不要对雏田和花火,抱有所谓的兄妹之情了。将她们看做是‘上级’,这样你反而会活得轻松一点。宗家有宗家的活法,分家也有分家的活法。虽为同族,但也是敌人。”
日差这样告诫宁次,在‘敌人’两个字上咬得很重。
宁次吃着米饭,味同嚼蜡般难受。
“父亲……接受了这一切吗?”
宁次有些不甘的问道。
日差叹着气,吃了一口饭,微笑着说道:“曾经每一个分家的人,都曾想要反抗过这个世界,但最终却被这个世界所改变。我们并非是失败者,只是天生如此。”
“那么,如果在村子里获得话语权的话……”
“你觉得一个生命被被别人掌控的人,有资格成为村子的决策者吗?从一开始,分家的忍者就不享有正常忍者该有的权力。”
日差毫不犹豫否定。
“可是,这些年来分家对村子也做出了很多贡献,如果村子肯介入的话……”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宁次,日差依旧面庞平静,对宁次问道:
“宁次,你认为……我们分家真的喜爱这个村子吗?”
“什么……意思?”
宁次看着有些陌生的父亲,呼吸有些窒息。
“正如同村子对我们不管不问,分家的忍者,也不会对这个村子产生什么认同感。分家为村子出生入死执行任务,那只是受制于宗家的命令。你要搞清楚,火之意志那是宗家可能会信仰的东西,但我们分家并不具有信仰火之意志的资格。”
连人权都没有,哪有资格,有时间去信仰什么火之意志。
分家只需要跟随在宗家身后就行了。
就比如分家在村子里不可能享有决策的机会,那么,自然而然的,火之意志也与分家无关。
分家之所以为木叶而战,只是因为宗家罢了。
分家依托宗家存在,宗家依托木叶存在,但不意味着分家属于木叶。分家只是宗家的私有财产,和木叶无关。
宁次感觉到自己原有的三观价值,被人放在脚底狠狠踩踏,然后自己重新拾起来,塑造了新的人生观。
但因为这种新的人生观太过粗暴和直白,导致他现在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看着平日里为村子浴血奋战,战斗在第一线的父亲,其实内心隐藏着的真实感情,是对村子彻底的冷漠与无视吧。
也只有他这样看不清真相的雏鸟,才会在那里沾沾自喜,努力融入这个村子,和同伴们搞好关系。
而这样的分家忍者,恐怕还有很多。
若是大部分分家忍者,都是表面上对村子热情,内心冷漠至极,宁次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要想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宁次……你的道路我不想干涉太多,但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对于对未来已经麻木的日差而言,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希望便是宁次这个孩子。
曾经他也奢望过兄弟之情,父子之情,但最终都得到一个无比绝望的事实。
所以他才希望宁次尽早断掉对雏田和花火的兄妹之情,将她们视为自己的‘上级’,对自己,对她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认真考虑的。”
宁次放下了碗筷,离开餐桌,走进自己的房间。
日差看着宁次那里剩下来的饭菜,再次轻叹一声,没说什么,只是期盼宁次能够尽早认清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村子也好,同伴也好,分家的人,只能抱团取暖。
因为只有从这里,分家的人才能找到一丝属于人间的温暖,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的事实。
◎
9月11号,上午。
联合中忍考试开幕前四天。
虽然距离联合中忍考试正式开始的日子,还有四天时间,但各国参加这次联合中忍考试的下忍,早已经提前准备起来。
第一场考试的地点放在木叶进行,换言之,要在九月十五号之前赶到木叶。
距离火之国木叶偏远的国家忍者,要么昨天开始动身,要么今天开始启程,赶在考试的前一天或者前两天抵达木叶忍者村,进行联合中忍考试的第一场考试。
因为是各国联合考试,所以参加的下忍们,都很激动。对于有些实力自信的下忍,更是恨不得立马飞到木叶,展示一下自己强大的力量,为自己的忍村争光。
鬼之国这边的情况也是相差不多。
在都城紫苑城的列车站台处,已经人山人海,到处是依依惜别的场面。
放心不下自己孩子远行他国的父母,在站台这里和自己的孩子进行告别。
在这样的氛围中,即便是白石、琉璃、绫音这样名誉各国的强大忍者,此时也不过同样是来送行自己孩子的普通家长罢了。
“你们两个记住,虽然中忍考试的第一场考试是比试,通常也不会很难,但是不小心的话,也会掉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飞鸟和彩,白石语重心长的说道。
虽然对于自己孩子的实力非常有信心,但此刻的白石,也像普通的父亲一样,开始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态暴露无遗。
对于做任何事都是习惯谋而后动的白石而言,也能够说得通。
“知道了,爸爸,这句话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说。我和彩已经记住了。”
飞鸟叹了口气。
这样患得患失的父亲,在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
明明作为当事人的他们都感觉不到紧张,但作为局外人的长辈,却反而担心起来了。
在数日前就从外面历练,回到鬼之国的他们,早已经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完美的程度。
哪怕是前往陌生国度参加考试,内心也是毫无波动。
不管考试怎么困难,都肯定难不过之前他们和两名上忍死斗厮杀的经历。
“毕竟老头子也老了,这些年做事难免喜欢瞻前顾后。你们别在意。”
一旁的一姬用不客气的语调说道。
白石不满的瞪过来。
但被一姬无视了,她继续对飞鸟和彩说道:“在第三场考试开始前,我会去风之国接应你们。如果到时候你们在第一场或者在第二场考试中,被淘汰的话,就别怪我在你们两边脸上用油性笔写上‘杂鱼’两个字,亮给所有人看看。”
无论是飞鸟还是彩,听到一姬这番话,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知道,一姬是那种绝对说到做到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两人在第一场和第二场考试中被人淘汰掉,对方绝对会在他们两边脸上写上‘杂鱼’这样的字眼。
“哎呀,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呢。那么,我也来个惩罚好了,如果你们在前两场考试失利,就在你们额头上也写一些有趣的字好了。”
绫音笑眯眯的走过来,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您别过来凑这份热闹啊,绫音阿姨。”
飞鸟头疼起来。
“不用听他们的,你们两个尽力就好。”
琉璃这时说了一句。
还不等飞鸟和彩感动,琉璃又来了一句:
“要是输了就把你们的个人账户冻结掉。”
“……”
飞鸟和彩身体开始害怕发抖。
比起脸上被写一些奇怪的字,个人账户被冻结这个惩罚怎么看,都是堪称魔鬼般的行径吧。
飞鸟和彩对视了一眼,皆能看出对方眼中的认真。
为了银行的个人账户不被冻结,拿出百分之百的是不行的,必须拿出百分之一千的热情来认真对待这场中忍考试!
“那和我彩就先走了,快到发车的时间了。”
飞鸟看了看时间,要到列车启程的时候了。
“去吧,第二场考试小心点。能打过就斩草除根,不要留下任何隐患,打不过就直接跑,不要觉得丢脸。”
白石最后还是嘱托了一句。
作为联合中忍考试的最初发起人,他自然知道三场考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相比起第一场的笔试部分,第二场考试就是真正的淘汰赛。而淘汰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战斗和死亡。
只是碍于规则,他无法告诉飞鸟和彩具体考试内容,只能让他们小心应对。
“是。”
飞鸟和彩郑重点头,在白石等人的注视下,背着旅行包,缓缓登上了车厢。
“那么,我这边也该启程风之国了。到时候第三场考试前的交接工作要做好。”
虽然不是作为第三场考试的主考官,但一姬也同样在第三场考试中,担任着引渡任务。
通过第一场和第二场考试的考生,会在风之国集合,再从风之国转移到鬼之国,而到时代表鬼之国负责考生引渡工作的便是一姬。
白石三人没有说什么小心之类的话,以一姬已经成型的实力,只要不遇到一些特殊状况,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一姬和白石三人告别之后,朝着另外一辆列车走去,在那里,已经有数名鬼之国上忍等待她一起行动,前往风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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