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急了不是,我又不是嫌疑犯,啥手铐不手铐的。这位小同志,贵姓啊?家是哪儿的?”刘婶的动作很麻利,已经把套装拿了出来。洪涛是一边穿一边和小警察聊天,比媒婆的嘴还碎。
“……”侯警官干脆把头转了过去,看着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顺势冲小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搭腔。
就在洪涛跟着两名警察钻进警车扬长而去的瞬间,刘婶也拿起了小卖部的电话,从钱匣子下面摸出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照着第一行的号码拨了出去。
“叮铃铃……叮铃铃……”洪涛被带到派出所之后,就一直坐在二楼的屋子里,既没人来做笔录,也没人询问,足足二十多分钟门外才有了动静,很古老的手机铃声。
“天灵灵、地灵灵,小舅舅快显灵……别碰上那孙子……别碰上……哎呦喂,这不是孟指导员嘛。我就说嘛,大过节的怎么也得去看看您。可是我舅舅非说您都是局长了,认识我这样的无业游民有害无利。我一想也是,万一让您同事碰见都没法介绍,干脆就没去拜年。那您也不用这么挑理,使个眼色,我不就麻利的提着礼物过去了嘛。”
一听到这个铃声,洪涛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低着头双掌合什开始祈祷。可惜祷词还没念完呢,房门就开了,进来一位浓眉大眼、穿着白衬衫的警察。
“姓名!”来者根本没搭理洪涛的客套话,坐在桌子对面翻开询问笔录,从上衣兜里掏出钢笔。
“嚯……派克,不是从大红门买的吧!哦对,局长肯定不用自己买笔,必须是单位配发的!”洪涛没有回答,继续就警察手里的钢笔做出了专业评论。
“你这么耗着没用,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早说完早回家,听明白了吗?”孟津看着桌子对面这个人,就好像盯着一块臭肉。
他无数次想过要来个大义灭亲,可惜都让道德底线给阻止了。从自己走上工作岗位开始,就一直在给这个人擦屁股,年年擦、月月擦,从青年时代一直擦到了中年,弄了满手屎不说,还都是稀屎。半点感谢没落到,次次见面都和仇人一样。
“没明白!到今天为止我也没接到过上级指示,说派出所归经侦总队管辖了!”洪涛的嬉皮笑脸突然没了,双眼直视前方,目光仿佛能从孟津身体上穿过去,很严肃的反问了回去。
“知道人命案是怎么个流程吗?傻了吧!你不是牛X吗?号称市局法制办编外专家,碰上过人命案吗?想踏踏实实回去过元宵节,就老老实实配合。我问,你答,明白了吗?”
孟津并没被洪涛的不配合态度激怒,用钢笔在询问记录上写下年月日和询问人、被询问人之类的字样,写完之后,再次抬起头。
“明白了……我叫洪涛,家住XC区鼓楼西大街58-60号院。和老周,也就是街对面修车摊的主人认识有五年多了吧,平时就是一起下棋、修车,有时候带着他外孙子肖昱到院子里玩玩。在这段时间里,老周既没说打算干什么,也没透露要和谁联系,别说外人了,我连他真名叫啥都不知道。但我愿意提供他女儿的电话,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洪涛自打见到孟津那一刻起,不对,是听到那个土鳖到极点的铃声开始,就知道今天怕是没法轻易脱身了,哪怕刘婶及时给小舅舅打了电话依旧没任何作用。因为小舅舅能找的最靠谱关系,也就是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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