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河被她问住了,确实,事情都发生了,这么大一批货压在手里,埋怨有什么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反正我会想办法的。”
骆玉珠抚摸着王旭的头,视线飘向窗外,邱英杰说上面要查假货,那肯定就是一阵风,吹过去就完事了,大不了……大不了她不在市场里卖这些东西还不行吗?难不成他还能带人闯进家里,把这批假包抄了去?
反正让她放弃这批货是不可能的。
三万块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
第二天,市场上哀嚎遍野。
不只林跃得到消息,一些商户也听到了风声,总的来说,义乌并不大,就是一个县城,谁在工商部门没个亲戚啊,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本该上午开的会议没有开,工商的人和开发办的人来了个突击检查,从市场摊位柜台到火车站的货场,凡是售卖和进出的货物来了个大扫荡。
市里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很多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放在柜台里的东西被没收了,冯姐和她那帮姐妹的损失尤其严重,即便他们不像骆玉珠和陈江河那样搞批发,几个人加起来,一万多的货还是有的。
骆玉珠的情况要好不少,因为市场刚一开门,她就让雇来的人把柜台和仓库里那些假包转移到了外面,躲过了这次的突击检查。
冯姐知道陈江河跟邱英杰关系好,想让她上门求情,把货给要回来,然而她们哪里知道,昨天因为这事儿,邱英杰跟他们两口子大发雷霆,别说她不敢往上凑,陈江河都躲得远远的。
“哼,关键时刻见人品,骆玉珠平时说话多好听,现在大家落难了,她也学会装傻了。”
“你们也别这么说,玉珠……玉珠也挺为难的,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听说市里要动真格的。”
“为难?我说大早晨一开门就把东西往外倒腾呢,当时我还奇怪,昨天搬进来,今天搬出去,这是干嘛?结果她这儿刚把货搬走,那边工商的人就到了,把我们的东西全给没收了,你要说骆玉珠没有收到消息,这事儿谁信!你们信吗?”
“就是,她男人跟邱英杰关系那么好,一定提早得到通知了。”
“她不仅不提醒我们,现在又装聋作哑,我看啊,她这是在心里憋着坏呢。”
“我看啊,她不提醒我们是在给邱英杰做贡献,你想啊,如果市场的商户都知道了,货全搬走,工商的人过来一查,发现一点问题没有,那乐子不就大了吗?邱英杰怎么跟上面交代?所以说,我们这些没权没势没关系的,就是拿来顶雷的倒霉蛋。”
“……”
大家说的有理有据,这下连冯姐也不好意思帮骆玉珠辩解了。
……
骆玉珠老实了两天。
她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一呢,市里是铁了心要把卖假货的这股邪风遏制住,二呢,因为谁都看得出来,情况比预想的糟糕,被没收假货的要回款重新进货,厂家方面因为担心店铺倒闭,也派人来催欠款,下面赊货的小商贩还趁火打劫,故意躲着他们,真躲不过去了,那就把锅推到工商的人头了,讲自己的货也被收走了,损失惨重,没有余款还钱。
市场上乱成一锅粥,人人自危,人人收缩防线,都不敢再扩张,更不敢私下串货,玉珠商行因为把全部流动资金压在那批假包上,面对前来催要货款的厂商,那真是一筹莫展,陈江河只能跟个孙子一样求他们宽限几天,随着消息传开,其他厂商一看他的情况不妙,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把货贷给他卖。
这件事的连锁反应,搞得他焦头烂额,茶饭不思。
骆玉珠一看这样下去不行,便瞒着陈江河,把货物贱卖给了来自江西的商贩,为了躲避工商的稽查,没有办理火车拖运,选择陆运,叫了三辆四轮货车,特意挑半夜往外拉。
她以为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车子没开出市区就被工商堵住了,车上的贴牌货被一锅端走。
三万块……就这么没了。
陈江河是气又急又懊恼,车开得很快,很颠,他拗不过老婆,便把气都到了货车的油门上。
骆玉珠一手抓着头顶扶手,一手按着前面的手套箱:“你慢点,开慢点。”
嗤……
他没有开慢点,直接踩下刹车。
骆玉珠在惯性作用下往前一倾,差点跟中控台来一次亲密接触。
“陈江河,你有什么气冲我来,跟车较劲算什么男人?”
她这一恼,陈江河的心头火熄了几分。
“那么多人在场,你让我去找大哥,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想起在办公室里被邱英杰那一通吼,陈江河现在还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卖假货被工商查了,还想着走后门把东西要回来,做这种事……忒丢脸了。
骆玉珠说道:“我们又没在市场上卖,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了?店里的流动资金都搭在这批货上,他是要逼死我们吗?真就一点情面不讲?”
陈江河刚要说话,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玻璃,他扭脸一看,发现是林跃。
“怎么在这儿停车?摊位也不开张,好些人在外面候着呢。”
好些人在外面候着?
放在以前,夫妻二人指定非常高兴,现在嘛……十有八九是来催债的,躲还来不及呢,开什么张。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骆玉珠歇斯底里地喊道。
“这也能怨我?”林跃很无语,她看别人卖贴牌货赚钱,犯了红眼病,心一横,也学别人这么搞,谁知道刚好撞到枪口上,自己还好心提醒了她跟邱英杰,毕竟双方是朋友,关起门来什么话都好说,结果她跟陈江河舍不得那三万块,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手,被工商的人逮个正着。
这事儿也能赖到自己头上?
“哦,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开门。”陈江河拼命地给他使眼色,意思是求他少说两句。
林跃果然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骆玉珠指着他的背影说道:“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
“玉珠,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吼我也就算了,怎么能随便把气撒到别人头上唻?”
陈江河真的很烦,可是她拿骆玉珠一点办法也没有,刚才开快车是他不对,林跃有什么错呢?人家就好心提醒他们一句。
就说打王旭那事儿,林跃确实不应该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但……一码归一码,说他们这样都是林跃害得,属实有点不讲道理。
骆玉珠说道:“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半夜运货都被查,没人告密可能吗?一定是他干得,你忘记那天在院子里他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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