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西屋的争吵,并未在意。
长辈?让他跪下来道歉?
有没有搞错,胡丽还欠他一只鸡呢,林大爷讲过的话,不要说失信,有打折扣的时候吗?
……
翌日,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
稻谷收获的季节,也是它们的狂欢节,稻场里只要没人巡视,这群家伙便会一窝蜂飞过去,掠夺农民们的劳动成果。
谁能想到,三十年前人见人憎的小偷,三十年后成了国家保护动物。
陈洪被它们吵醒,翻个身,把被子往头顶拽了拽,就在他微微睁眼,想要看看现在几点了,还能睡多久时,勐然瞥见陈平的眼睛,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一下子醒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哥,你跟爸打了一宿呼噜。”
“……”
陈洪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不仅打呼噜,还磨牙,陈平经常半夜推他的身子,如今又添了一个老头子,父子接力双打,这一晚有够陈平受的。
“妈呢?”
他看了一眼里屋,发现被褥已经叠好,胡丽不在。
陈平说道:“上厕所去了。”
“哦。”
“对了,哥,你说那些破布头儿,真能挣到钱吗?你该不会是骗妈的吧?”
昨天晚上胡丽被外甥气得七窍生烟,即便陈玉莲道了歉,心头火也不是那么容易消的,回屋后噼头盖脸给他们一通训,讲兄弟二人没用,钱没赚到还给一个14岁的孩子打了,说出去她都替两个人臊得慌。
陈平辩解说面对姑姑和奶奶,他不敢动真格的,就想吓唬吓唬表弟,谁知道那小子下手这么黑。
陈洪也没闲着,一边给胡丽捏肩膀,一边告诉她,说袜子王骆玉珠和全村希望陈江河都抢的布头儿怎么可能没用呢,他可是听陈大光说了,这些布头儿是拿来做拖把卖的,绝对能赚钱。
“我可没有骗妈,大光哥和鸡毛哥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兄弟,哪能骗他啊,说能挣钱一准儿错不了。”
“那还等什么?走啊。”
陈平揭开毯子就要下地。
“走?走什么?”
“去找大光哥啊,早一点把那些布头儿做成拖把,就能早一点赚到钱,看昨天给他得意的。”陈平学着林跃的调调说道:“奶奶,我给你买了一条大前门。”
在这件事上,陈洪可不像弟弟那么猴急,他听到了林跃和陈玉莲的对话,知道那些猎物和钱都是东阳县猎户给的,目的是讨好姑姑,所以那个表弟就是银样镴枪头表面光,之所以嚣张,也是觉得以后有第二个爹给他撑腰了。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
陈洪把弟弟按回去,刚要摆正身体继续睡觉,这时窗外响起一声尖叫。
“啊……我的鸡!”
两个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因为大声喊叫的不是别人,是胡丽。
陈金柱也如诈尸般坐起来,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面带茫然说道:“怎么了?怎么了?”
陈洪和陈平说话他没反应,胡丽一嗓子就把他吼起来,可见怕老婆的病有多严重。
“我的鸡,我的鸡……谁干的?谁干的!”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胡丽的喊叫。
三个人不敢怠慢,急忙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走出去。
晴日高照,万里无云,可谓是难得的好天气,然而胡丽的脸色正好相反,大暴雨,特大暴雨,酝酿雷火的特大暴雨。
陈平凑过去,往猪圈里一看,张张嘴,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死了,全死了……”
陈洪和陈金柱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胡丽养的十几只母鸡全死了。
怪不得刚才的声音那么凄厉,这下可要了亲命了。
“舅妈,你这唱得哪一出儿啊,不就是昨天没让你吃鸡吗?怎么一气之下把自己养的鸡全宰了,这往下一个月,你们一家人不愁没鸡吃了,太霸气了,咱可比不了,比不了……”
几人回头一看,发现说风凉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跃。
胡丽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歇斯底里喊道:“你……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把我的鸡都杀了,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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