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和炮是用来杀敌人的,而医院是用来救自己人的,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孟烦了想起他为保住自己这条腿做过的努力,威胁郝兽医,骗张立宪,偷小醉的钱,被英国人看不起,在何书光等人面前脱裤子……
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
而今他们的命终于不那么贱了。
“龙爷……”孟烦了刚要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猛听后面嗷的一嗓子。
“爹!”
饱含情绪的声音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到。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脸上生着许多斑点的中尉军医扔下手里的东西朝阿译来的方向跑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郝兽医的身子哇哇大哭。
二十八九岁的人了,哭的像个孩子。
而老头儿,怎么拉也拉不起跟前跪着的儿子,他又哽噎着说不出话,粗糙的老手一下一下抹眼泪,而旁边站的阿译似乎想起被日本兵当靶子射杀的父亲,捂着脸在那儿哭。
孟烦了想起郝兽医跟他说过的话,老头儿有个儿子,小时候担心养不活,于是起了一个很贱的乳名,叫疥蛤蟆,卢沟桥事变后父子俩人相继参军,儿子跟部队去了中原战场,当父亲的因为做过兽医,成了一支部队的医务官,经历几场溃败,辗转来到禅达收容站。
孟烦了时常拿林跃和郝兽医的儿子开玩笑,说些损话,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就在这里,就在这时,那一对真父子团聚了。
老爹是兽医,愣是给逼成了一个半吊子军医,现在他的儿子成了真正的军医。
孟烦了想起自己的爹娘,如果那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跟兽医一样,或许他会愿意多回禅达几趟。
不对,郝兽医的儿子怎么突然变成军医,还出现在禅达?
这个问题在脑海闪过的瞬间,他听到全民协助彪了一句英文:“上帝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孟烦了以为全民协助说的是战地医院的事,当目光落到第三辆吉普车上……他也傻了。
“不是吧……这也行?”
迷龙把箱子丢在地上:“孟瘸子,你前天叨叨的那两句话咋说来着?有缘用绳儿牵,千里丢手绢什么的?”
孟烦了看了东北佬一眼,没有理他。
赶巧蛇屁股、不辣、要麻等人听到后面的动静走过来。
“不要看,不要看,辣眼睛啦。”
要麻推开他的手说道:“四哪过说他去挨训?来来来,老子劈了他滴狗头。”
“王八盖子滴,他这是接相好的去唻,害我们担惊受怕。”
董刀说道:“好嘛,到美国一趟,勾来个洋小姐。”
“去,去,去,你们懂个屁。”龙文章走过来:“仔细看看,眼熟不眼熟?”
蛇屁股直摇头:“我以为你们两口子已经很夸张啦,没想到那个人比你们更过分。”
在收容所时受过迷龙和上官戒慈摧残的董刀等人猛点头。
这时孟烦了皱了皱眉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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