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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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春闱放榜(2/2)
    皇甫大夫此时定然已忘了,建中四年的深秋,他在长安胡肆中对于逼迫阿眉做别宅妇的延康坊卢坊正,有过怎样的鄙夷。

    曾是斩龙少年,终有一日亦会长出恶龙之角。

    而胡姬塔娜的心中,对于这位确有些风姿的年轻将军的自以为是,已不再嘲讽。她也在想,倘使时光倒退几年,在她刚从西域到长安时,便遇到这样的命运安排,或许真的会受宠若惊。

    但现在,当她看过了一些人,经历过了一些事后,她已经能分辨,伴侣与玩物的区别。

    不过,她倒也并没有对这间院落真的有多少厌恶。哪里都一样,又何必挣脱出去。

    只要这位将军,不再打她,便好。

    武将挥舞着马鞭打起人来,实在,太疼了。

    ……

    礼部南院的东墙下,围篱外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榜的考生。

    进士榜,每年只取三十人左右,仅为明经科的十分之一。进士科的考试科目多,能从诗赋到策论较为全面地体现考生水平,又如此百里挑一地取士,故而成为春闱中最重要的一科。

    有唐一代,文臣衣朱紫者,若不由进士科出,终不为美。考取进士,成为士子们眼中人臣之路毋庸置疑的最佳起点。进士及第者,尚未许官,便被人们奉为“白衣公卿”。

    皇甫家的婢女桃叶,扶着腰身已经有些显怀的女主人,站在离人群稍远些的地方。

    人头涌动,若昭举目四望,也没找到郑注与韩愈。

    但她今日来,也不单为急着听到小韩郎君的好消息。更多地,是来感受放榜的情景。

    她想起在潞州时,父亲宋庭芬于幕府事务之外,一心训子读书,这里的“子”,并不只是次子宋若清。对于长女若昭,宋庭芬似乎因为她的悟性,倾注了更多的心血。然而若昭清楚地记得,及笄之礼后,阿父带着无奈的口吻叹道,可惜你这辈子,并无机会坐到礼部贡院或者吏部都堂中。

    礼部贡院,是进士科赴考之处,吏部都堂,则取的是明经科。无论哪场春闱之试,都不可能对一个女子敞开大门。

    绝无可能!

    一阵哄闹打断了若昭的思绪。

    只见一名襕袍郎君从榜前挤作一团的人堆里返身出来,向在外头等候自己的书童喜极而呼:“中了,中了,我名字在榜上!”

    书童咧嘴合掌:“贺喜郎君!吾等快回邸舍,等着泥金喜信!”

    所谓“泥金喜信”,乃礼部文员,将及第考生的名字写在泥金红纸上,一一送到长安考生的宅中,或者外乡考生所暂住的邸舍中。

    不料这对笑逐颜开的主仆还未走得几步,便被一伙四五个市井游民模样的人拦住,其中一个挤眉弄眼道:“郎君高中,可要请吾等进士团?”

    原来进士们及第后,除了去当年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府上拜见,还有曲江宴饮、雁塔题名、探花打球、引觞高会等各种庆贺,主动贴上来、缠着进士们要为他们张罗这些事宜的长安游民,便是坊间俗称的“进士团”。

    那中了进士的外乡郎君,还未反应过来,一旁忽又挤过来两位红绡罗衫、举止轻佻的妇人,一人执了那考生的一条胳膊,娇俏盈盈道:“郎君莫被他们诓了去,吾等亦可为郎君置办筵席,还能请到能吟诗作赋的陪宴娘子。”

    被抢了买卖的游民闻言,讥讽道:“什么陪宴娘子,不就是平康坊的娼妇!”

    妇人却反唇相讥:“平康坊何等地界,便是寒酸的北曲,随便拉个妓子出来,也能和进士郎君们对上几句诗,你们会么?”

    两边一时骂骂咧咧,间有看热闹的围了过来,越发混乱。

    若昭皱眉,唯恐人越围越多出不去,忙拉了正伸着脖子看戏的桃叶,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将将返身,却险些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韦金吾?”

    韦皋未着金吾卫的甲袍,只一身靛蓝卷草纹的圆领常服,打扮浑无惹目之处,但打眼瞧去,仍是有股兵戈之气,与这礼部南院的文士氛围,很是格格不入。

    不及若昭寒暄,韦皋主动道:“皇甫夫人也未见到小韩郎君?”

    若昭摇头。

    韦皋叹口气,面有怅然之色,直言道:“昨日我才知道,他的策论,怕是惹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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