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宴会中的装扮不同,早上总是路易留给家人的,穿着方面也很轻便朴素,他甚至没有穿着大外套,而只是穿着衬衫与丝绒马甲,腰带长长地从一侧垂到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留胡须的关系,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年近四十的人——因为伊莎贝拉的父亲佩德罗二世就是48年生人,比路易十四小近十岁,但看上去比他还要苍老一些。
国王在坐下前压了压手,于是所有的人都陆续坐了下来,侍从与仆人开始有条不紊地送上各种面包、果酱与黄油等餐点,太阳王的早餐并不奢侈,但就和他的每一餐一样,有冷有热,材料新鲜,味道绝佳。
伊莎贝拉被允许坐在王太子身边,“你可以随意一些。”王太子低声说:“这时候大家都很轻松。”
伊莎贝拉立刻点点头,她谨慎地看着别人都怎么做,确实,每个人都很放松,从穿着到手势,蒙庞西埃女公爵甚至大胆地请求国王把胡椒递给她,国王也遵从了。奥尔良公爵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国王左手边的位置,让人称奇的是,在他与旺多姆公爵之间,居然还插了一把明显用来给孩子的高腿圈椅。
这把椅子上坐着奥尔良公爵的儿子,他的母亲抑郁去世后,他就被交给了王后抚养,但就像是路易提醒菲利普的那样,没有父亲终究是不行的,幸而如今亨利埃塔公主已经回到了上帝身边,大郡主也已经出嫁,奥尔良公爵也终于可以将儿子放到身边教育。
与所有的波旁一样,公爵之子有着一头卷曲的淡金色头发,面颊犹如粉色的玫瑰花瓣,眼睛却继承了他的母亲,是深色的,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却异乎寻常地有着一种忧郁的气质,他对父亲极其依恋,这点就连才见到他的伊莎贝拉公主都看出来了。
国王在早餐快要结束的时候宣布他将在圣母升天瞻礼后的第一个周一离开凡尔赛。
“愿上帝保佑您,也保佑我们。”王太后说,于是餐桌边的所有人,包括奥尔良公爵的儿子,齐齐画了一个十字架,说道:“愿上帝保佑国王。”伊莎贝拉慢了一步,但国王只是向她笑了笑,表示并不介意。
说起来会有很多人不信,在葡萄牙公主,王太子妃的心中,确实对法兰西的国王保持着浓厚的关切之情,除了法兰西国王对她的宽容与慈悲之外,法兰西也将是她丈夫与儿子的国家,葡萄牙现在更是法兰西的同盟,如果法兰西在这场大战中失利,无论是她出生的地方,还是埋葬的地方,都要遭受一番折磨。
尤其是葡萄牙,法兰西如果失败了,那么凭借着路易十四之前的威势与功绩,要保持原先的领土完整并不困难,但葡萄牙就未必了,就算是为了给路易十四一个难堪,哈布斯堡的利奥波德一世也一定会将葡萄牙重新归入西班牙,这样,伊莎贝拉的身份就要受到质疑——一个没有国家的公主如何得到承认?她可能在世上再无存身之处。
她喜欢这里,也许将来还会爱上它,她不想离开这里。
小公主如何想,并不在路易十四关心的范畴内,他教导了王后,王太子,甚至蒙特斯潘夫人,蒙庞西埃女公爵也都在他的控制下,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会将伊莎贝拉带往错误的方向。他更愿意去关心佩德罗二世是否彻底地执行了婚姻合约上的条款——按照约定,佩德罗二世应当作为法兰西的盟友,共同对西班牙的反法力量发起进攻。
老实说,如果佩德罗二世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哈布斯堡,他也不会如此做出那样疯狂且卑劣的事情,毕竟他身体康健,大权在握,完全可以等瘫痪的兄长去见上帝而后光明磊落地登上王座,奈何法兰西的王太子妃的位置实在太过炙手可热,甚至是利奥波德一世,如果后者不是没有女儿,这位自命为路易十四宿敌的人肯定也会争上一争。
但不能,与不想是两回事,法兰西的太阳王屈尊与佩德罗二世结为了亲家,佩德罗二世必须要摆出应有的姿态,路易十四更是深谙人性,就像是加泰罗尼亚人,他们明明是在求告法兰西的国王给予他们帮助,以脱离西班牙人的残忍统治,但一做起事情来,却处处掣肘,与他们最初的态度截然相反——如果路易十四因为用不到葡萄牙人而纵容佩德罗二世的小心思,葡萄牙人准会嘲笑法国人太天真。
毕竟佩德罗二世的情况又与普鲁士的威廉一世不同,普鲁士与法兰西之间间隔着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们,他又是皇帝的臣子,从道义到法律,以及实际情况,都不容许他马上站到法兰西这边,他如果能够牵制住两大宗教诸侯,就可以说是帮了忙。
当知道葡萄牙的舰队已经开出港口,驶向预定的海域时,路易十四已经到了圣日耳曼昂莱,按照时间计算,在仪式结束前,佩德罗二世就已经开始调动军队,路易满意地亲笔写了一封信给佩德罗二世,在信中他令人安心地描述了有关于婚礼的种种事宜,别小看这封信,若是将来法国人拒绝承认这门婚事,佩德罗二世就可以拿着这封信到教皇面前祈求圣裁。
“陛下……”
“什么事,邦唐。”
“有一个教士……非常年轻的教士。来自托莱多,正在往巴黎去的时候被我们的密探发现了,他们怀疑他是个奸细,因为他随身携带着托莱多大主教的签名信与一些文书。”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