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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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III-7 钦赐玉台将军 (下)(2/2)
    在桐花妹初闻噩耗之时,她并不相信是事实,直到新杰的手下又从城中取来她母亲的血衣和府衙验尸的尸格她才相信。而这小姑娘极为倔强,仍然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任何事情,在当夜打伤了看押她的族人仓皇逃走。新杰和阿一兰追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悬崖边,当她看到紧跟着追来的族人的时候,她突然狂笑对新杰说:“其实我并不想对不起族人,只是不想在这山寨或是洵江城中这样无聊地过一辈子,我不想嫁给这些山民,我只想有一个像你一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丈夫,跟着他去江南水乡,去繁华干净的地方。”说完她纵身跳了下去,新杰试图去拉住她,但是并没有成功。

    他觉得十分懊恼,一个美好的生命就如此被利用,如此消失。他觉得不甘心,也觉得有一点对不起这个可怜而又无知的小姑娘,于是便顺着山崖下去寻找,只是希望能够将她带回寨中埋葬。他只是为了追查真相,并不是看着这些生命陨落。阿一兰和寨中的其他几个年轻人一直跟在他身边,一起寻找着桐花妹。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他们终于来到崖底。可能是山崖上的树枝和山藤减慢了跌落的速度,他们找到桐花妹的时候,她居然还活着。当他准备扶起她为她疗伤的时候,她居然睁开眼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奇异的光彩:“我本来是可以跟他去江南的,但是现在我永远去不了了,再也没有机会去见识那个繁华世界了,我不甘心,我也不能让你再回到那个繁华的世界,你这么英俊,陪我一起走吧。”新杰还没有想明白她在说什么,手背上已经觉得一阵麻痒,原来丢失的另外一只墨蝉一直在她身上,为了给墨蝉取暖,她以小盒子装着,贴身放在身上。这么多天,谁也没有搜过她的身,谁也没有想过这个小姑娘为了能去江南,将如此剧毒之物贴肉养着。此时,她将墨蝉放出,意图毁掉这个打破她梦想的人。

    新杰绝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在临了还来这么一手,虽然他很快运气排毒,封住了周围的穴道,但是毒气还是上升得很快。当时如果不是有随身的百龄草和龙阳丹帮他提着气,也许他真的就要陪那小姑娘上路了。多年以后他再次想起的时候,不得不接受奶奶说的那句话,当你准备做善事的时候,不仅要做善事,还要对可能带来的后果自己负责,因为并不是做所有的善事都会有善报的,然而我们做善事也不是只为报业,该做的时候还是要做,天理滔滔,自有公道。

    油桐寨的人饲养墨蝉,本是有解药的,但是阿一兰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所以并未带在身上。新杰不得不靠自身的功力在百龄草的帮助之下,坐在地上慢慢运功排毒。屋漏偏逢连天雨,在他即将完成之时,山中开始慢慢起了瘴气,油桐寨的人又不得不将他迅速带离,因此扰乱了他的行功,致使仍有部分毒物残存在体中,而且因为离开速度稍慢,又受到些微瘴气侵蚀。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油桐寨中,阿一兰告诉他他已经昏睡了三日。油桐寨人的墨蝉解药和治疗瘴气的土方都是有效的,但是从来没有人同时受过这两种毒的同时侵袭。他能活过来,让曲理和阿一兰以及寨中其他人都十分惊喜。尚在病榻上修养之时,新杰就跟寨中的人取了毒毛蝂的解药,让人暗地里送进京。但是油桐寨的解药只是给饲养毒毛蝂的人准备的,只对毒毛蝂有用,而且都是在中毒初期使用,对于经过蝎毒混合而制出的新毒无解,虽然有一定的缓解作用,但仍然无法解除皇上体内已经蚀骨之毒。

    重创之后,新杰自己也在油桐寨中养了两个多月,体力才日渐恢复。那个时候平安客栈的人才在耳达的带领下找到他,将他接去岳阳。在那两个月之中,他极尽说服之能,让普邦之人放弃了饲养这些毒物。曲理是一个相当明白事理之人,他本以对这些虚无的牲祭表示怀疑,族中的年轻人也有很多对此表示异议,如今又出了这样沉痛的血案,甚至波及皇室,族人最终决定放弃这已经流传数代的牲祭毒物饲养,将毒虫尽毁,以绝后患。

    他没有跟莲儿说的是,在那一个月中,单纯的阿一兰终日陪着他。这个单纯天真的姑娘让他非常欣赏,仿佛就是欣赏一幅朴实无华的作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天然淳朴的美,男人往往会有一种原始的喜欢,他也可以从她的眼中读出爱慕和崇拜,但是他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阿一兰不明白,除了短暂的相互欣赏,他们不会有共同语言,无法长久相持。阿一兰的世界就像纯净的泉水,像皑皑雪原,而他是一个在江湖和血腥中颠簸挣扎的人,他无权在这副纯洁的白绢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回避也让这位姑娘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伤害,他至今仍然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她那种无助的眼神。

    平安客栈的人出现的时候,阿一兰才知道眼前这位唐将军是哥哥曾经反复多次提起的唐门之后,平安客栈和百草堂的少东家。普邦的族人虽然世居山寨,但是每一任寨主在年轻继位之前都可以去外面游走。因为油桐寨的一项大营生是卖药材,曲理在过去的游学中听说过唐门和百草堂,对他们极为关注,一直有结交之意。

    新杰为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虽然百草堂他做不了主,但是百花堂他是可以调动的,于是便带着曲理和阿一兰去了岳阳的百花堂。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阿一兰的消息,但是他知道昨天从湘中百花堂运抵京城百花堂的蜜制桃花膏必然有一部分是来自于那一带春季刚刚开过的漫山遍野的桃花。他也没有告诉妻子,还有一些她最近拿来配制各种硝粉的药,可能都来自于那里的山中。

    虽然新杰没有在莲儿面前再提起过阿一兰,但是莲儿能够从他闪烁的目光中猜到丈夫在那里也许欠下了一笔此生无法偿还的情债,而这个人至今还能在他心中引起波澜,她本以为自己是丈夫的唯一,看来自己奢望太高了。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眼中那瞬间的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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