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罗湖的议功折子可是在刘郎中和陈郎中手中好一番争执的,虽最后是刘郎中胜了,可谁不知那如今已是曲靖守备的罗湖乃是夜家的人!
户部首官,事关夜家。
罗湖升迁过去事儿,亦事关夜家。
宁同绍在打铁铺亲自坐镇到东方鱼肚泛白,听到京衙大牢被烧毁七成,死伤大半,那数名从犯已尽数死于大火之中的好消息,他才起身惬意地回到宁府。
岂料再晚些时候,日上三杆之际,便又听到昨晚凌平湖里所发生的一切,这段时日一直绷着的弦好不容易才松乏了没一两个时辰,即时又被这个消息砸得好心情尽无。
明晚便是年宴了,永安帝为表圣恩,让百官过得舒心舒肺的好年,今日便已开始放年假,大家伙都不必上早朝,谁还不想趁此睡个懒觉?
只可惜,一大半本就无心睡懒觉,一大半一大早被突来的凌平湖消息炸得也没懒觉好睡。
宁天官属前者,他年数大了,睡眠本就不多,早睡早起已是数十年的习惯,长孙昨夜外出至天明方归,他也是知晓的,本想着先让长孙好好补补眠,一切待下晌再说,没想到他刚在外书房提起笔,正想写折子,长孙便到了。
宁同绍自弱冠之后,进了官场历练,除了在殷掠空跟前少有的犯傻之外,其他事情,特别是事关宁家夺嫡的公务,他是谨慎了再谨慎。
但这回他意识到他又犯傻了!
“祖父,孙儿是不是误打误撞帮了夜家一把?”宁同绍一路进来外书房,进得连声通报都不用,他便知他祖父这是早在等他来。
思及此,他便更觉得他今日之前的自鸣得意,乃十足的笑话!
宁天官抬头看了似是踩着风火轮而来的长孙一眼,搁下刚提起的狼毫,起身走出书桉,来到宁同绍跟前:“坐下再说。”
宁同绍这才意识到他太急了,可事情也已经发生,再急亦无用,心下不禁略萎靡地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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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还是做不到祖父所期望那般,真正的遇事不惊,临危不乱,他的修为果真还差得远。
“不必沮丧,同在你这个年岁,已然做得比你父亲要好得太多。”自嫡子出事儿被摘掉乌纱帽,宁天官想通了一件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再厉害,他也会老,撑着宁氏一族的时日会随着年月地增长而渐少。
嫡子不争气,长孙能这般,已然很不错。
长孙还年轻,官道还很长,他再拔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适当地放手,任其高飞,如此遇到挫折失败,长孙自会得到切身的教训,这可比他苦口婆心地教导上千万句都要有用得多。
“祖父,孙儿这些日子谋划的灭口那数名从犯之事,于昨夜里在京衙走水之中,是否无形中助了夜家一臂之力?还请祖父告知孙儿。”宁同绍自小拎得清,除了在殷掠空此事上他不愿意妥协成婚,执拗地想再等一等,想着终有一日总能如愿娶到殷掠空之外,他其实很能接受失败的。
他再问,执意要知道答桉,便是想杜绝往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知晓自己在官场上还稚嫩,他想祖父提点他,让他明白过去那些绷紧心弦安排筹谋的事情,到底是在哪一步出了差错。
知了,他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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