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准备的秋络宽步伐未停地往前走了几步,才惊觉谢元阳怎么落后面了,赶紧退回:“怎么不走了?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走吧走吧,这天都快黑了……”
叨到一半,他顺着谢元阳所看之处看去,瞬间没了言语。
两人所望之处,恰是三条街的分岔口,他们站的地方往拐弯处十数步外之远,足以看清那从他们两人眼前经过的那辆大车上面的族徽。
“那是琅琊王氏的大车,车上应当是白大小姐……”秋络宽灵光一现,蓦地联想到什么,他嘴越张越大,喃喃道:“瞧不上你……已有心上人……已然定下亲事……”
王氏大车已驾过去,谢元阳收回目光,继续缓步慢行,仿佛身边没秋络宽这个人,更没听到秋络宽戳中答案的喃喃自语。
秋络宽在原地呆了呆,怔了怔,又愣了愣,最后震惊地跑着追上已独自走出八九步的谢元阳,他拉住谢元阳,严肃地问道:“元阳,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谢元阳看着秋络宽,一直他都觉得秋络宽什么都好,就是缺点脑子,眼下他却希望秋络宽别那么有脑子。
“如你所想。”躲不过,也不想骗真心要交的朋友,谢元阳苦笑着承认。
秋络宽放开谢元阳,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宛若心悦上琅琊白壹的人是他似的,他急得险些要跳脚,连说带吼道:“不行!那不行!元阳,你听我的,赶紧斩断了,别存什么念想,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啊!”
“她很快便要成亲了,我知道的。”谢元阳没有应下什么,晓得秋络宽是为他好,他也不恼秋络宽横加管他个人的事儿。
“仁国公都告了假,亲自前往琅琊与王氏族长商议莫世子与白大小姐的大婚事宜了,白大小姐即将要成为莫世子妃,此已成为定局!”秋络宽本就为秋络晴之事烦忧不已,眼下乍闻交情笃定的同僚好友竟陷入儿女私事之中不可自拔,他更是心急如焚,一焚起来,他什么也再顾不得,连他自已的陈年旧事也主动提起,“当年我心悦夜大小姐,连我祖父都瞧出来了,夜大小姐一病,祖父便让我上门去看望,那时我想着,我的心意,夜大小姐必然也是能感受得到的,没想到……”
没想到后来夜十一借病暗下离京,再是命殒杏江回不来了,他连奔赴杏江亲自找她一找都做不到,而莫息做到了,那时他便开始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有些人,一旦注定,便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成所愿的。”
当年秋络宽对夜十一有好感,谢元阳一直关注着夜十一,自然也知晓环绕在夜十一身边的秋络宽,只是他没想到为了劝他放下,秋络宽竟连自已的旧年伤痕也给亲手揭开了。
他挺感动的。
“络宽……”
“没事。”
秋络宽抬手快速擦了眼角的略微水光,扯着谢元阳往前走,走到分岔口,他往王氏大车驾过去的街道望:“不是你的,纵然自你眼前过,你伸长了手,也是抓不到的。”
“嗯。”道理谢元阳懂。
“情之一字,写起来简单,真经历了,方知其实也挺简单,左右无非两种结果,一是白头偕老,一是自此不见。”秋络宽又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费了五年的时间,才说服自已接受祖父给我安排的姻缘,如今儿女双全……”
他落寞一笑:“人生也算圆满了吧。”
但其实并不圆满。
秋络宽控制不住红了的眼眶,抹了又抹的湿润眼角,此刻提起仍会苍白无力的自我说服,谢元阳看着,便知秋络宽的人生,早在传来夜十一命殒杏江的那一刻,永远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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