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蓝不蜀锦,可以一把火烧个片甲不留,算谢家暗使手段借用的手及时赶到,也无法自一堆黑色灰烬找出图谋不轨的形迹。
只要坊内鬼有心,一整个瓷器不好藏,一片景泰蓝碎片却是好藏得很。
随时藏起,待到寻莫家麻烦的人一到,内鬼再随手一丢,这片碎片便是最好的罪证,届时被前来的人反咬一口,说他莫家毁灭不轨证据未遂,形同不打自招,他莫家何止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莫息正皱眉想折,守在逍遥坊大门外的莫家仆人入内禀道:“大少爷,九爷来了。”
九爷?
莫二爷莫三爷齐齐抬眼,再是两厢对:九堂弟来了?
莫息道:“请。”
莫家仆人应诺退下不久,便见莫九挺拔伟岸的身形步入庭院,绕过满地的景泰蓝沿廊而入,那脚步轻缓有度,看似不急,实则走得颇快,见之院满地的瓷器,他一路几近是拧着眉走近。
莫息观莫九行近步伐,觉得他这位坤堂叔能在此刻到来,且明显是急赶而到,不觉起身迎了迎,唤道:“坤堂叔!”
莫二爷莫三爷也跟着起身。
莫九行至近前,同喊他的莫息点下头,转便与莫二爷莫三爷礼道:“二堂哥、三堂哥!”
莫二爷莫三爷同时回道:“九堂弟!”
他们可不与莫世子一般敢亲近地唤莫九坤弟,他们再是堂兄弟,一为从商一为入仕,倘若非同是莫家人,莫九再芝麻绿豆大的官身,见着他们也可视而不见。
本来么,也没多少往来。
原先不晓得莫息在处理逍遥坊内的事务,一进来方知这事务似乎挺严重,再想到夜十一让他转告莫息的那四个字,莫九无心攀谈,莫二爷莫三爷重新落座廊后,他没跟着落座,只示意莫息到一边说话。
莫二爷莫三爷权当没瞧见,然心里到底活络着,不免想着莫九特意进逍遥坊来寻莫息,且是在这个关健时刻,难道与他们惹下的祸端有关?
这般一想,立马绝了心里的活络,两人丧气地垂脸。
莫息随着莫九走到廊另一头,刚站定便低声问:“坤堂叔这般,所言可是与这满院的景泰蓝有关?”
莫九知事态严重,时间更是紧迫,不觉立将夜十一要他转告的四字道出:“明黄五爪。”
莫息闻言眉目俱肃,他重活一世都未能确定之事,竟自他坤堂叔嘴里笃定地说出,他心激浪不息,更有些微揣测,讶了一小会儿,便问:“此四字,可是出自十一之口?”
莫九定定地瞧着莫息,瞧了几息,却觉得数年之久,每一息他都感受到莫息直迎他双眸那洞悉的笃定,自他息侄儿一手建起八部众,其未得莫世子半分相助,他自此便毫不质疑他息侄儿的聪颖心计,然在此时此刻,他还是如同梦厣般厣住了。
不是震惊,而是苦涩,那种被婉拒过后突然发现他被拒绝得并不冤枉的尖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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