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董大奶奶还是放心不下,可她也明白,二叔子说得对,事情得说清楚,不然她怕丈夫与大闺女会自此生了隔阂,终是父女,哪能有隔夜仇,由二叔子站中间解开丈夫大闺女结下的结,是最好不过的法子。
带着屋里屋外众丫寰婆子离开东厢,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身边的亚言同大闺女身边的琴风棋雨皆候到廊下屋外,片刻不得远离,嘱咐了但有事变,赶紧禀报于她。
繁若院院门处,董秀之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与府中几个姨娘所出的庶出弟妹围在院门外,也不是他们不想进繁若院,实是董大将军早有令,谁也不准私自踏入繁若院半步,违者军法侍候,那军法真处置下来,连身强力壮的兵将都受不了,何况是他们这些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少爷小姐。
见董大奶奶出来,他们一窝疯上前行礼喊母亲,就在董大奶奶被众儿女们细问长姐是否安好之际,董老爷终于在老仆与亚语一人一边的搀扶下进了大将军府二门。
董大奶奶一出屋子,董二爷安抚好长兄,逐让董秀之起身,董大将军却是横眉怒目道:
“让她跪着!”
董秀之本也没想起身,心中终因顶撞父亲而愧疚,纵非本意,乃依着夜十一之计所为,先是道出欲自主择婿,再是顶撞父亲将事儿闹大,最后……
“你让谁跪着!”董老爷人还在屋外,带着微怒的声音已然传进屋里,随着帘子掀起,他一脸威严迈入屋中。
董二爷连忙迎上前,暴怒中的董大将军先是愣了下,再是赶紧将手中鞭子丢了,紧随二弟迎上前,替下老仆与亚语,兄弟俩一人一边小心翼翼搀扶着老父亲,嘴里也皆唤了声父亲,奈何董老爷没理会他兄弟俩,走近南榻见所跪之人竟是他最疼爱的长房嫡长孙女,二话不说,抬脚便往左手边的董大将军踢去。
董老爷年轻时身手不错,可惜已年迈,董大将军正壮年,身手亦丝毫不输年轻时的董老爷,这一脚自也是避得过,但他心知父亲是含怒而来,这一脚不让老父亲将怒气发泄出来,他怕父亲会气出病来,便是他不孝了,于是不止半分没躲,让董老爷如愿踢中他小腿后,还很配合地闷哼一声。
“叫什么叫!我这腿脚越来越发不利索,你皮糙肉厚,哪里会疼,尽装模作样!”董老爷将嫡长子怒斥一番,转看向嫡次子仍旧中气十足:“让你速速先行赶来,就是让你护着秀姐儿莫让我这不肖长子欺负的,你倒好,竟还让秀姐儿这般跪着!”
董二爷何其无辜,他是尽力拦了的,可长兄的暴脾气还不是随了父亲的,就他随了已亡母亲的脾性,自小没少在父亲与长兄之间当试炼石,旁的没长进,倒是炼就他一身越发好的脾性,于中军都督府衙门里是出了名儿的好脾气右都督。
董大将军也很是无奈,他都没敢哎哟呢,只敢轻轻闷哼一声,不就为了让父亲听到消消气的么,没想倒让父亲瞧出他是在作戏,双手也不敢离了父亲,仍稳稳搀扶着。
再近些,董老爷往榻上一坐,低头细看榻前闷头跪着的董秀之,才发现长房嫡长孙女没敢抬脸看他这祖父的缘由,这一发现,他是怒发冲冠,抄起矮桌上的茶碗便往董大将军身上摔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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