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0年——
在斜谷口的遭遇战发生之前,刘备已经判断出了那些百姓的目的,他们很明显打算通过‘斜谷道’前往益州。
由于皇帝大肆敛财、朝令夕改的缘故,各地百姓的生活正逐渐变得混乱,即使是相对富庶的中原,也有大量民众逐渐向远离司隶的地方迁徙,虽然主要原因是受司隶那次瘟疫的影响,但多半也是想逃离皇帝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捞钱手段。
凉州虽不富庶却又遭兵祸,为此,他们根据传言向自秦以来便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巴蜀之地迁徙也算正常。
至于这批百姓为何会被叛羌追杀,哦,是追捕,刘备也从那些被他救下的百姓口中得知了细节。
陈仓正如其名,虽是关隘,但同时也是关中平原、黄土高原、巴蜀之地货物流转的仓储之处,被叛军占领后,如今已经是正在攻击扶风郡那支部队实质上的大本营。
驻守陈仓者名为“李文候”,但他既非姓李,也不名文候,这个名字如同“北宫伯玉”一般,乃是根据其羌人姓名谐音而来,他们两人共同执掌一支名为“湟中义从”的“山地骑”,这支在山林间速度不减的骑兵同时也是他们敢于入寇三辅的本钱和依仗。
李文候入侵凉州后,得知了“符水”的存在,便想充作军资,但当时正值朝廷宣布太平道是瘟疫源头,诸多分坛纷纷撤离之际,直到叛军占领陈仓,才终于扣下了一部没来得及撤离的太平道分坛上下人等。
由于大贤良师定有“法不可轻传”之规,被李文候直接抢去的符箓尽数失效,即使强迫太平道道人当场作画,并确认其对其他道徒有效,转脸给自己人使用时仍然毫无作用。
最终,李文候不情不愿地付钱后,发现似乎由于他抢夺和强迫之举,花钱买去的符箓虽在西凉汉人叛军身上可起效,他手下的山地骑却仍然完全不受影响,大怒之下将这批道徒全体关押起来,符箓钱虽然照给,但就是要让他们“有钱没处花”。
近来,由于一支名为“陷阵营”的义勇兵在叛军占领区后方大肆活动,侵扰叛军本就防守不足的所占县城,令那些战斗力不强,本身只想来中原捞一笔就跑的羌胡部落纷纷开始撤退溜走,李文候本身是羌人,但有职责在身不能让他们擅自撤离,最终令大批羌人滞留在陈仓,便给了这些已经不被重视的太平道徒和普通百姓的逃离机会,来追捕的那些骑兵也只是应付了事,没料到直接撞上了铜墙铁壁。
公孙瓒军大帐。
“虽是散兵游勇,但竟有五万人之巨?”公孙瓒拧着眉头:“奇袭变成攻城战……此事需告知那支友军的指挥曹孟德将军。”
“孟德已经知晓,从这支太平道分坛坛主那里。”刘备向曹操军营方向指了指:“那些被我们询问的管事说,分坛主在已经进入斜谷之后,说这次是混个官身的好机会,就带着人回来了。”
“官身?”公孙瓒挑挑眉:“我们也算吧,为何直接去找了曹操?”
“我们没有一个当九卿的父亲,大司农虽然权柄不重,但对百姓来说比三公还熟悉,”刘备道:“你若是问他们,太尉、司空、司徒是干什么的,他们多半不知,若是问大司农……”
“负责收税,”关羽应道,“我父祖任县丞从事,曾接触到位置最高的朝廷大员便是大司农。”
“准确来说,是‘正常’的收税,”刘备看看关羽,道:“‘正常’的皇帝如有花用,也是找大司农,但……”
“别扯远了,这里可不是师父家里。”公孙瓒打断道。
确实,此时三人虽然名义上是主帅,但部下全是皇甫嵩看在卢植的面上配的,即使是旁支,也全是官宦子弟,若听到主官如此狂妄地议论朝政,不说自己,对老师也不利。
“那就说这坛主,据其他道徒所言,其品性不佳。”刘备转换话题道。
“品性?”公孙瓒颇为疑惑。
“太平道数年来皆以符水治病救人,之后虽开发出效果更佳的九花玉露丸,但仍是以疗伤治病为主,然而那坛主张绝,却以某种奇特的‘无双’将符水改造成了武器,”刘备道:“并非是毒,却通过符水的治疗效果使他人旧伤反复或隐疾提前发作,从未受伤或者全无隐疾者如今可是少之又少。”
“物极必反。”公孙瓒赞同道,“此等做派被同门不喜也是当然。”
“但直到现在也没出来与那些道徒汇合,多半孟德挺中意的。”刘备道。
“……”关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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