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姑娘说了,皇上看这信的时候,他一定要在场。
她说,不想让这皇帝轻而易举地死掉,如若皇帝因为承受不了信中内容而昏死,他需第一时间将他救醒。
李据冲进内殿,疯狂地翻箱倒柜。
书册经卷,素简轴文,绝世的名贵笔架和笔墨纸砚,还有当世一流工艺的摆造品全部摔地。
终于,他找到了鲍呈乐和朱紫砚送上来的簿册,还有夹在里面的信。
宋度写给闯入摘星楼里的那几个黑衣人的信。
不,不是宋度。
阿梨在他刚看得那封信上说了,字迹是她彷写宋度的。
甚至这句话,用得就是宋度的笔迹!
怕他不信,下一句话是夏文善的笔迹。
再一下句话,是欧阳安丰的笔迹。
又下一句话,是翁迎的。
毕时俨的。
夏昭学的。
夏昭德的。
南宫皇后的……
李据颤抖着将“宋度”的这封信打开,比对上信中内容,他往后跌去一大步,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
内侍们吓坏了:“陛下!
”
杜文平也忙去扶他。
“好狠毒的女人,好狠毒的女人!
!”李据哭喊,“陆明峰,陆明峰啊!
!”
巨大的雷暴轰着人间,狂风吹得窗灵瑟瑟鼓飞,宫殿里的宫灯明亮,李据却宛如身至幽冥,胸腔内的撕心裂肺之痛,让他痛不欲生。
信上内容,她逐字揭露真相,逐字告诉他,她是如何安排,如何计划,如何借他的刀一片片剐了陆明峰的!
“这贱人,她在朕凌迟处死陆明峰后,才给朕写这封信!她真沉得住气!她就是要让朕不好过,她,她好恶毒!这个贱人好恶毒!
”
李据厉喝着,将手里“宋度”的信撕个粉碎,扬手一甩,信纸花白的碎片飘荡下来,如似南宫皇后出殡时那满长街的纸钱。
“陆明峰……”李据抬手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直到入夜,李据都在哭。
哪怕是南宫皇后之死,他都不曾这样。
杜文平就一直候着,在李据哭得喘不过气或者昏阙时让他变回清醒。
“朕好累,朕好想睡……”李据近乎哀求地看着杜文平,“杜爱卿,可有安眠之法,让朕入梦?”
杜文平应声:“是,皇上。”
在冉冉清香和穴位按摩中,李据终于睡着。
杜文平守了半个时辰,沉重地从内殿出来。
殿外的大雨还在继续,呼天啸地的大风吹动着整个河京。
杜文平忽然想到件事,问一旁的内侍,今日前朝发生了什么。
听完内侍所说,杜文平愣道:“那么,那些大人呢?至今还在政文殿里?”
内侍叹息:“是啊。”
他转首望向殿外,低声道:“看来今夜,这些一把岁数了的大人们,都得在结实冰冷的大殿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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