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摩擦地面,粗重冗沉,伴随夏昭衣下去的步伐与火光,黑暗里的铁链声快速朝她这边奔来。
没多久,铁链便拉至极限,一个男人的吼声冲她响起,狂怒暴躁。
台阶破败不堪,夏昭衣边走边朝男人看去。
幽光里,男人蓬头垢面,虎背熊腰,巨大得彷如一只黑熊。
随着他挣扎怒吼,铁链搅动空气,空气里的那股恶臭便越浓。
待走近,火光能照范围变大,男人的轮廓渐变清晰。
夏昭衣无处落脚,停在了他的十步外。
男人身上的衣衫破烂褪色,洞开许多窟窿,脚上只剩一只鞋,鞋的前端有三个大洞。
暴露在破烂衣衫外的肌肤惨白无血色,但黏着成片脏物,有大量小飞虫围绕着他,嗡嗡嗡乱飞。
男人口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在那咆哮乱吼,铁链声被他挥动,叮铃桄榔。
因为油腻结块的头发,夏昭衣看不清他的眉眼,但觉轮廓略深,鼻骨挺拔,面部线条流畅,面貌应不错。
“你,还能听懂别人的表达吗?”夏昭衣问道,平静的悦耳声音在空旷的地室里如溪泉叮咛,清脆空灵。
男人手里的挣扎缓缓停下,目光看着她。
“听得懂?”夏昭衣道。
男人没有反应,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她身上。
他的平息也让夏昭衣能好好打量他。
不年轻和异常苍白的一张脸,单看面貌,至少有五十。
至于苍白,常年不见阳光,苍白是必然,很难推算出他在这里关了多久。
“你叫什么?”夏昭衣问道。
男人如若未闻,一直打量她。
这时,夏昭衣注意到他臂膀后的一个纹身。
她缓步朝一旁走去,发现他的后背上面有大量密密麻麻的蓝绿色图纹,但因衣衫如破布般挂着,她看不清全貌。
男人忽然又发疯,激动地挣动铁链,在地上撞出嘈杂巨响,要朝夏昭衣扑去。
夏昭衣远离他,绕开后,朝地室深处走去。
空荡荡的,除却柱子之外,再无一物,地砖都未铺,坑坑洼洼的结实泥土地上有大量动物的骸骨。
到底后出现一个石阶,夏昭衣才迈上去,数道暗箭齐射,好在她全程警惕,快速避开,长箭未伤到她丝毫。
一共七支,夏昭衣自地上拾起一支,箭上图纹俨然正是她常见的“那些人”使用。
她迈上台阶,中间又避开数波暗箭,台阶上有一道微微敞开着的木门,将木门推开,出现一个整齐干净的小屋。
而她刚才推开的木门,背面是书架。
屋中一尘不染,俨然常有人住,但这个点了,被褥仍整齐叠作一块,床单上毫无褶皱。
夏昭衣从屋里出来,江风刹那掠来,狂舞她的衣衫。
四面桃树花开正好,随江风起伏,那些花瓣飘零,似扬起一场粉色的雪。
她踩着满地桃瓣至院中,回头朝东南望去。
远处的小丘陵应当就是她穿过千仞壁后,最先踏上的那片长草地,那丘陵中间该如火山口般洞开一个百丈大口。
就在这时,一道剑影忽从她身后袭来。
夏昭衣一凛,回身避开。
紧跟着,数十人冲了出来,没有半句话,见面便朝她杀去。
夏昭衣执鞭迎上,数招后确认这些人的身手比不上寨水岭所遇见的剑客和那几个叫曾大哥林三弟的江湖人,她便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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