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显民埋头爆哭的这一刻,同样也在抹泪得,还有远在西北正威镇外的页赫厉,一位来自西义徜的马匪首领。
险峻茫茫的关里峡,横尸遍野,已经黯淡的血色浸入厚厚的霜雪中,凝成一条赤长的干河。
页赫厉抱着亲弟弟页赫臣的尸体怒吼,越哭越伤心。
手下搜了一遍,迅速赶回:“头儿,不知是哪路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大雪将马蹄印都给盖了。”
“可恶!”页赫厉大叫,“可恨!!”
他一听闻弟弟遭遇伏击,便第一时间带人马赶来,还是晚了。
随页赫臣出来的三百人,无一生还。
人死了,武器被收了,一匹马都没留下。
可恶,可恨!
“头儿,咱们人手还不够多,”手下说道,“得回去再集人手才可以。”
页赫厉没说话,双目通红赤血,但是抬手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同意。
汉族年关,家家户户都丰盛,再穷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有饭吃,富贵人家会客气大方的施舍和赠予,以图来年大吉大利。
故而,每每这个时候,各路马匪都会去关内打一票肥马。
尤其是近十年,大乾的边防守军都集中去了七月道和仄阳道,马匪们来这几大州省,轻易方便的就像是来自己家。
不过,白古山南下那段路口太远,每次都要提前奔波,好在现在多了正威镇不服乡这条道,便不用绕开长达数百里的白古山,可以直接横插进来,直击西北潘余要害。
这条道,还是两个月前忽然传开的,在关外都传遍了。
飞雪茫茫降落,页赫厉一直抱着弟弟页赫臣,手下们在周围整理同伴的尸体。
按照路程来算,回去集合人手,再赶回来,最起码也要小半个时辰。
一旦人手集合,页赫厉便立即去找人报仇。
关外这些马匪,尤其是盯上潘余和宁泗这两处的,彼此大多数都是有些年头的“老熟人”了。
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互相为难,“对手”是那么大的潘余和宁泗,多得是可以下嘴的肥肉,犯不着在关外为自己惹一身麻烦。
但是现在,他的亲弟弟被人干掉了,若是让页赫厉查出来是谁,他定将对方碎尸万段。
前方一匹快马踩踏着雪地奔来。
听闻动静,众人抬头望去。
来者浑身都是血,髡发垂辫,乃万戎族发式。
页赫厉的手下立即将他拦住。
“你去哪!”
“打哪来!”
“你为何一身血!!”
页赫厉的手下们一通吼。
关外游牧民族太多,语言分为数十种体系,为了打劫方便,很多马匪会学汉语,但特别生硬,经常出现扭曲歧义。
万戎族这名小马贼神情非常惊慌,被拦下后,众人发现他的双手在剧烈发颤,几乎要握不住缰绳。
他朝身后指去,目光恐惧,一顿叽里咕噜。
万戎族属于北境语言体系,页赫厉的西义徜属于贺川语种,一个口音硬,一个口音飘。
艰难交流半日,一名手下快速朝页赫厉跑去:“头儿,他们遭遇袭击!袭击者就在十里外!极有可能便是袭击二当家的那伙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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