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鹿郭氏,在乱世前后,一直与世无争。
所谓千年望族,名誉尊荣来自这千年,与此同时,行事也会越发谨慎,唯恐这千年的传承断送在自己手中。
故而,他们的敏感胆小和自我保护之强,远胜旁人,便少了那一份狂野的胆气。
这些年,醉鹿只出过一次兵马,便是去华州围堵沈冽。
数年前去江州接郭兆海回醉鹿那一次,甚至都不算是出兵,只是派暗卫们悄然前去接人而已,人数及规模与华州双坡峡一战截然不同。
所以,这次所出兵马,蔡和最先想到的,是否也同沈冽有关。
新送来的茶水渐渐变冷,蔡和握着茶盖,轻轻在茶盏上磨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下局势还未明,郭家不会那么轻易便站队,”蔡和沉声道,“任何一方兵马,醉鹿都绝对不会大动干戈,除非,是沈冽。”
“这是个什么道理?”小随从不解,“对付外人畏畏缩缩,对付沈冽反倒增派兵马?”
“嗯,他们笃定沈冽不会下死手。”
“可是数月前,沈冽还带人闯了郭府,将那几个舅舅的手指都给砍了呢。”
“只是手指,又不是脑袋。”蔡和说道。
书案前的一人说道:“蔡先生,此次郭家的行动非常小心,若非我们还有人留在留靖府,恐怕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兵马过来。”
蔡和点头:“他们应也不知我们在留靖府,否则他们不会带这么多兵马前来,不管是敌是友,两军相见,都不是利事。”
“若是要对付沈冽,那么沈冽现在在何处?”另一人若有所思道。
“不是说,在探州吗?”小随从说道。
蔡和看他一眼,手中茶盖落在茶盏上,盖得严实密缝。
“速派三人,暗中跟随郭家这支兵马,”蔡和很快做出决定,沉声说道,“不论他们去哪,都要及时掌控动向。”
“是。”书案前的二人应声。
小随从想问为什么要跟着郭家,不论郭家还是沈冽,似乎都不在小郡王的计划之中,但小随从又怕自己话太多,只能忍下。
其余几封信,有说横评的,有说宋致易的,蔡和看过只作大致了解,因为离此地很远,暂不用顾虑安排。
将信推去一旁,他看回身前账册上。
当务之急,还是得拿下支先生的这笔生意。
这个支先生,要么今晚,要么明天,就要到寿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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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晦暗的天光,分辨不清是什么时间,江渚上早早点了渔火,一盏一盏,染在将凝未凝的十里江面上。
游子庄渡口上的铺子关了大片,杨富贵自马车上下来,敲响一间铺子的大门。
铺子用得是着红漆的板门,漆色非常新。伙计在里头问是谁,杨富贵报了大东家,伙计并不信,去将吕庚请出来。板门一卸下,见得站在马车前的少女,吕庚喜不自胜,连声喊着“东家”,将少女迎进屋去。
冯耀农对完账便早早去卸下,听闻大东家来了,赶忙穿衣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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