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便是海安岭,”武少宁一路介绍,“修到海安岭北岭,很快便跟另外一支队伍接头,阿梨姑娘将每段路都算得很好,如此才能将路修得更快。最不好修的路段,都是阿梨姑娘亲自带的。等这一段修完,她就要去找徐寅君那一队。徐寅君虽是流民,但尉平府没出事前,他曾是尉平府造船坊的总管事,现在是我们的监工之一。”
沿着长道北去,终于见到风雪中忙碌的百人。
沈冽勒马停下,没有过去,骏马立在烈风迅疾的风口,他遥遥望着坡下正在看图纸的少女。
三五个男人围着她,挨得很近,又保持着很基础的礼貌距离。
他们不知说到什么,抬头朝北方的路看去,有一个男人伸手指去比划,讨论得很投入。
风越来越大,沈冽的眼眸深沉且专注,久久注视着她。
“武少宁。”沈冽低声道。
“少爷。”
“待她准备回去时,你同她说我已走了,让她好好休息。”
“是。”
沈冽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勒马掉头,带着徐力一起离开。
·
北方飘来的大风和大雪,席卷过高山大河,一去千里,荡向南方。
未来得及收拾的尸体,被荒野上的野狗群啮咬,埋在雪地上的尸骨被它们一具一具刨出。
牧亭煜和钱远灯立在山岭上的观风亭,远远眺着荒野上的这一幕,偶尔起大风,他们也得抬手去遮一遮眉眼。
又等了许久,尽头始终不见来人。
钱远灯手中的暖壶炭尽,他递去一旁,衣着富贵锦绣的丫鬟适时递上新的。
“李骁会来么?”钱远灯皱眉说道。
“不知道,”牧亭煜淡淡道,“来与不来,这三日时间我们都要等。”
“他最好快点来。”钱远灯声音带着怒意。
便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天尽头终于出现长长的队伍。
随着队伍走近,野狗群纷纷看去。
长队人着冰冷胄甲,手持长枪,一身风霜严寒。
有几人手中高举火把,风雪中的火炬皆自带清傲,于烈火中剧烈狂舞。
为首的男人们骑在骏马上,走在最前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外貌俊朗,身着一身银甲,大刀佩身,器宇轩昂。
“来了。”牧亭煜说道。
与此同时,山下的人群也抬头看到了他们。
蔺宗齐说道:“少爷,就在那等着呢。”
李骁面无表情,抬眸看去。
这一眼对望,时隔近五年。
隔着巨大荒野,其实连人脸都看不清,但绝对可以想象得到彼此的目光有多不友善。
四年前,李骁因当街和赵唐打了一架,将赵唐重伤,害怕被郑国公府算账而逃出京城。
离京时,他仍改不掉狂妄,于寻云楼前射出一箭,箭矢钉在了那时还未名扬天下的赵大娘子窗前。
自那后,李骁带人回去归禾,这些年从无露面。
月前,李据发去归禾的圣旨,正是牧亭煜的提议。
当年京城的公子王孙们,牧亭煜这些年一个个在查在找。
而李骁,是大乾还没出事前,牧亭煜便认定的一只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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