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不想吃东西,特意叮嘱戴豫他不需要,让杜轩或其他人都不用来找他。
回屋后,他屋中灯火又只亮了一盏,但没多久便灭了,静的像是他没回来。
戴豫带着信去找杜轩,信上内容让杜轩气坏,双目赤红。
“六尸为薄礼,六尸为薄礼?!此话如何说得出来!”
“少爷亲手葬的。”
“寒微者,”杜轩气笑了,“此前勉强维持假仁假义,现在干脆装都不装了,如此甚好!”
戴豫笑不出来,担忧地朝沈冽的卧室方向看去,仿佛视线能穿过几道墙体。
杜轩还在骂骂咧咧,骂完又是一阵气笑:“早先我还担心少爷撕不开脸,毕竟郭家有养育之恩,虽说少爷替郭家如此卖命,早已抵得干净,可少爷重情义,我不好劝说,现在好,杀得好!”
“你疯了!”戴豫怒道,“什么叫杀得好?”
“郭家会知道的,”杜轩声音变冷,“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的视线看回信纸上:“他们是不是看少爷从小被沈谙牵着鼻子走,心甘情愿替沈谙跑腿,便觉得少爷真是个性情软弱之人?不,”杜轩一笑,“少爷其实很狠的。”
戴豫皱眉,顿了顿,抬手放在杜轩的额头上。
杜轩将他的手挥掉:“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八江湖的桃溪村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少爷得知阿梨姑娘住在桃溪村时?”
“不,”杜轩冷冷道,“是我们随季中川从左行坐船去广骓时,曾在路上停靠休息。”
“对,的确是在那休息过。”
“少爷那日写了一封信,曾要我抄写五份,我在开船之前,下岸跑去投递了。”
戴豫迅速回忆起来:“是,你当时还说少爷这次玩的很大,我问你,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少爷料事如神,数月前便料到了今日!”杜轩笑起来,“其实也不难料,季家从广骓出逃,必定会惹怒宋致易,偏偏林大规和熊家那两兄弟还一路暴虐,更是火上浇油,宋致易怎会任由季家在外逍遥?他要对付带季家出逃的郭家和我们少爷,这是必然的!”
“少爷的信上,说得是何事?”
“华州去醉鹿,有几条正道?”
戴豫一顿:“莫非,少爷让宋致易的人在路上埋伏?”
“而且,他们若要捕获最大的那只猎物,需得专门对付回醉鹿的兵马,而不是出醉鹿的人。而他们眼下的大猎物,你觉得是谁?”
“定是我们少爷!”
“对,”杜轩又一笑,“郭家嘛,必然要将少爷推出去当罪魁祸首,而此行也的确是少爷一路相陪。眼下最显而易见的是,我们少爷必然是从外入醉鹿,而不是从醉鹿出外。”
“所以他们会伏击自外归醉鹿的人马?”
“为了不打草惊蛇,万无一失的捉到那个沈冽,少爷建议他们最好按兵不动,除非见到郭裕和裴显宏亲率的兵马,沈冽一定藏于其中。”
“裴显宏……”戴豫愣了,“少爷这招好狠,也好有先见之明,他竟将裴显宏也算进来了。”
提及裴显宏,戴豫和杜轩都有几分复杂。
裴显宏是暗卫教员,而他们是较出众的郭家暗卫。
正因为出众,所以当年他们才被郭澍亲自选去沈冽身边。
尤其是戴豫,相比起不太擅武术的杜轩,戴豫的好身手是裴显宏一手练出来的。
裴显宏久不出醉鹿,若他出马,定有要事,且一定与郭家暗卫有关。
所以,沈冽这真的是将他都算进来了。
而若宋致易的兵马不认识裴显宏,那宋致易这个皇帝干脆不要当了,因为手下探子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属实废物。
至于郭家的面子,明面上宋致易不会对醉鹿真的动手,可背地里若能得手,他岂会放弃。
也就是这个明面上宋致易被牟野之战所牵动,而不得不给郭家的“面子”,恰也能让郭家放松警惕。
“一环接着一环,”戴豫说道,“早先还未到广骓,少爷便想到这么多了……”
也的确玩得大,以自己为诱饵,引宋致易去对付郭裕,即便郭裕能逃掉,也绝对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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