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哭声越发尖锐刺耳,夏昭衣皱眉说道:“别去,是官兵在抢人。”
她回头望着支长乐,又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屋,发生任何事情都别出来。”
她回房换了轻便简练的衣裳,带上匕首弓弩和千丝碧,出来时庞义和老佟也在院中,见她出来忙上前:“阿梨!”
“我们一起去!”
“别,”夏昭衣说道,“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出来,尚还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但至少有一部分可能是在抢男丁。我去看看便回,不会有事,你们不必担心我。”
说着,抱拳一拱,转身离开。
看着女童又不走正门,而是直接从东北的高墙翻出去,支长乐收回目光,不安的说道:“我眼角一直在跳,总觉得害怕。”
老佟抬头看着天幕上的橘烟,很轻的说道:“我也是。”
大火越来越旺,从起火的屋子迅疾朝两边漫去,与以往起火不同,今夜无人来救。
夏昭衣猜错的是,这些官兵不是来抢男丁的,他们正将几个写字先生从小巷的矮平民居里往外拖去。
妇人们哭着在后拉扯,上来拦路的小孩们被打或被踹,这些官兵下手没有半点仁慈,地上已经躺了两个昏迷的妇人。
附近的平民因起了大火不得不跑出来,不敢上前靠的太近,远远望着他们。
不仅是写字先生,听闻附近还有在书院读书的少年,官兵立即上前叱问是谁,而后一并拖走。
火光照亮百姓脸上的惊恐,官兵脸上的凶戾,一个高大的少年不肯走,家人与官兵爆发冲突,为首的队正耳朵被挠出血,盛怒下他直接抽出白亮的刀子。
“娘!!”少年发出惊恐的尖叫,眼睁睁看着刀子刺穿娘亲的小腹,在雪地上流溅出大片血花。
“娘!!!”少年喉咙破音,奋力挣开周遭官兵,红着眼睛朝队正扑去,被一刀砍在肩上,半个身子差点没有分离。
家人们嚎啕大哭,周遭人群呼吸凝滞,好多人忙遮住孩子的眼。
队正握着手里的刀,望着鲜艳的血水,似在心头浇灌滋生了一朵毒艳的花。
“没说不让杀人,是他们反抗!”队正颤着声音说道,忽的提高声音,“再敢反抗的,我继续杀!”
隔街的官兵们也在抢人,进屋厮扯时若不慎打落油灯,便又烧起一场火来。
有人在指认,哪些是街头写字的,有人借此机会发泄私愤,将所认识的读过书的逐一指认。
那些先前未被带走的教书先生们不再好运,很多人不想离开,藏起来被发现,强行拽走,少不了一顿拳脚,也有人怕连累家人,颤抖着声音说自己有脚。
一座又一座的书院和私塾的门被破开,官兵们冲入书院,带走留在书院里的所有人,包括护院。
许多地方烧起大火,火势越来越旺,站不住脚了的百姓们终于赶去救火,人影来回疾奔,穿夹着尖叫嚎啕的痛哭,浸了血的大雪被踩的到处都是,和了鞋底的泥,脏兮兮成片,被大火融成泥水,汩汩流走。
“大人,大人!”
朱岘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睡着,头沉的难受,嘶哑说道:“何事?”
“出大事了,大人!”来人将朱岘拉起,“大人,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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