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皇城似变成一座猎场,杀手们在夜色里疯狂追杀无家可归的乞丐,同时在巡守兵们追来时快速逃窜。
一具又一具温热的尸体被发现,鲜血泼盆一般,出现在大街小巷。
京兆府的官兵连夜出动,因尸体太多,朱岘派人去北府兵找了大量民兵一起收尸。
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在官兵勘察现场时,渐渐安静的皇城又响起了惨叫。
朱岘气得发抖:“可恶,可恨!”
周遭众人没有说话,收回目光后继续收拾现场,心情复杂。
夜色沉沉笼着,有人在梦里,有人被惊醒,有人自始至终未睡,黑暗里睁开的眼睛越来越多。
路千海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抬头看着跟前的女童。
角落里只点着一跟蜡烛,光线幽微,女童手里拿着一支笔,伏在棺材板上面写字。
“要喝水吗?”女童望过来说道。
路千海冷着脸,摇头。
“那,要上茅房吗?”
憋了一天了,早就想,可是怎么去?
“你不怕我呼救吗?”路千海说道。
“你不敢,”女童一笑,“你对我的身手很清楚,而且这里统共没多少人看守,我对付起来很轻松。”
“你到底是谁?”
“我今日去了八个大药房,”夏昭衣收回视线,继续写字,边道,“平安堂,誉名堂,保和堂,仁心阁,方家药铺,广济药铺,本草东坊,惠民坊。”
“药房?”路千海很轻的说道。
“这八个药房,五个出名,子铺遍地,三个只在京城小有名气,不过到底总店都在京城,总店里的往来账薄清晰分明,因药材药膏可囤数年之久,炼丹炼药丸所耗时间更久,所以他们的往来账至少都保留在十年以上。”夏昭衣继续说道。
路千海看着她,没有说话。
“路大人那么聪明,应该猜到我是为什么而来了吧,”夏昭衣笑起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还需要问我是什么人吗?”
半响,路千海冷冷的说道:“你在做无用之功。”
“你在尽无用之忠。”
“你做这些有何意义,夏家余孽。”路千海说道。
话音落下他便一顿,清晰的看到女童眼眸里怒张的凶光。
“你在说什么,”女童语声清脆,一字一顿的说道,“夏家,什么?”
偏殿空旷幽深,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本就带着微弱回音。
她眼眸明亮,清瘦端挺的小身子坐在棺材板后边,这样一字一顿的说话,咬字清楚,吐字如冰,就像是,就像是阴司地府里传出来一般。
路千海头皮发麻,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迫而来。
他抿了下干燥起皮的唇瓣,别开目光,不自在的说道:“良言一劝,你同你的那些同党,就别做无用之功了。”
“我没有良言,倒有一句讥讽,”夏昭衣说道,“路大人,看过菜场里面,那些笼子里的鸡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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