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洵美当年办出版的初衷是为自己出书,为朋友出书。他没有食言,他的金屋书店、时代图书公司及第一出版社,为徐志摩、郁达夫、胡适、沈从文、巴金、老舍、潘光旦、施蛰存、陶亢德、章克标、张若谷、滕固、朱维琪以及夏衍等一大批朋友出了书。当然也有遗憾,他的《自传丛书》和《新诗库》计划没有全部实现。
宽容鲁迅在《准风月谈》中,有一篇《登龙木拾遗》,是专门讽刺邵洵美的,文中说“术曰:要登文坛,须阔太太。遗产必需,官司莫怕。穷小子想爬上文坛去,有时虽然会侥幸,终究是很费力气的;做些随笔或茶话之类,或者也能够捞几文钱,但究竟随人俯仰。最好是有富岳家,有阔太太,用陪嫁钱,作文学资本,笑骂随他笑骂,恶作我自印之。‘作品’一出,头衔自来,赘婿虽能被妇家所轻,但一登文坛,即声价十倍,太太也就高兴,不至于自打麻将,连眼梢也一动不动了,这就是‘交相为用’。但其为文人也,又必须是唯美派……”、“书中自有黄金屋早成古话,现在是‘金中自有文学家’当令了。”在文末注释曰:这是对邵洵美等人的讽刺。
鲁迅在《准风月谈》后记里说:“邵洵美先生是所谓‘诗人’,又是有名的巨富‘盛宫保’的孙婿,将污秽泼在‘这般东西’的头上,原也十分平常的。但我以为做文人究竟和‘大出丧’有些不同,即使雇得一大群帮闲,开锣喝道,过后仍是一条空街,还不及‘大出丧’的虽在数十年后,有时还有几个市侩传颂。穷极,文是不能工的,可是金银又并非文章的根苗,它最好还是买长江沿岸的田地。然而富家儿总不免常常误解,以为钱可使鬼,就也可以通文。使鬼,大概是确的,也许还可以通神,但通文却不成,诗人邵洵美先生本身的诗便是证据。我那两篇中的有一段,便是说明官可捐,文人不可捐,有裙带官儿,却没有裙带文人的。”
鲁迅之所以攻击邵洵美,表面上是因为他娶了贵族小姐,而且用妻财办书店,搞出版,交朋友。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邵洵美提倡诗歌唯美,是个唯美派,与鲁迅先生提倡的关注现实的文学思想相悖,再加上与新月派有宿怨,而邵洵美与新月派关系甚睦。
面对鲁迅的攻击,邵洵美显得非常大度,他没有去和鲁迅应战,去打一场无聊的笔墨官司,只是私下里表示:“他说我有钱,有钱也不是罪过;他老说我的诗不行,又不具体指出在什么地方不行。”在《诗二十五首自序》中,邵洵美写道:“我写新诗已有十五年以上的历史,自信是十二分的认真;十五年来虽然因了干着吉诃德先生式的工作,以致不能一心一意去侍奉诗神,可是龛前的供奉却从没有分秒的间断,这是我最诚恳最骄傲的自由。”
义举1938年9月,邵洵美与项美丽一起创办了《自由谭》月刊(即candid comment chinese edition(《直言评论》中文版),封面上“自由谭”三个大字,是邵洵美模仿颜体的手迹。画面是一幅木刻——日本的飞机在轰炸,大地在燃烧,一头牛被炸死在原野上,一个孩子手捂着脸在流泪,一位农民托着自己被日寇炸死的孩子,孩子的伤口还在滴血……这震撼心灵的血泪控诉,具有强烈的宣传效果,也是历史的真实记录。邵洵美以各种化名为《自由谭》写了许多富有战斗气息的短论,揭批日寇的暴行和汉奸的无耻。他在一篇文章中呐喊道:“抵抗是唯一的出路……和平是出卖国家与民族……凭了汪精卫在‘艳电’前后的种种言论与举动,可以相信他也一定做得出卖国卖民的勾当。”他还借《几个卖掉灵魂的律师》揭出自己弟弟“邵式军已就任伪苏淞皖统税局局长”一事,给世人以警示。同时,他又借《自由谭》向读者推荐的《论持久战》,称它是一部“人人能了解,人人能欣赏,万人传颂,中外称赞”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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