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盖棺多年难论定
1937年初,华克之从山西方向,秘密投奔延安。5月4日下午3时许,亲自接见华克之。在听取了他的汇报之后,指出:“不赞成暗杀做法。个人的力量、小集团的力量,是推翻不了罪恶的制度的。从目前形势看,虚假的中日和平局面业已不能维持,武装抗日是免不了的。蒋介石手里有几百万军队,我们要拉蒋介石一起抗日。”王亚樵“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谁给中国制造悲剧,他就给谁制造悲剧。”并认为这个人的事迹“值得写进历史”。周恩来得到王亚樵遇难消息,十分惋惜地对人说:“若是我们早点把王亚樵先生接来延安,该能为后来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做出多么大的贡献啊!”
身为南京政府通缉的要犯,如果把华克之留在延安,一旦蒋介石张口要人,不给吧,会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交出去吧,又会损害革命利益。几经权衡,要求华克之仍回华南,担任与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等华南实力派之间的信使,协助扩大民族革命大同盟。后来,华克之化名张建良,在廖承志和潘汉年手下,继续在上海、香港等地从事情报工作,功勋卓著。1939年底,由廖承志和潘汉年介绍,华克之加入了党组织。解放后,担任国家内务部副部长,一直从事国家安全工作。1955年,因为潘汉年案而被打为叛徒,身陷牢狱,被提审数十次,身心遭受严重摧残。一次,他怒发冲冠,竟用筷子戳出了自己的右眼珠。后来,他被关进北京秦城监狱,受到审讯长达11年,被迫提交各种交代材料约50万言。平反后,他将交代材料编辑成册,书名叫作《卅年实录》。书中,限于当时的政治形势,他婉转地对王亚樵作了一些评点:
王亚樵者,皖北合肥人。前个世纪的末期,生在破产的小户人家,生活一向不(富)裕。这块地方唯一的特点,在清末民初,出了不少大官僚、大政客、大军阀、大地主。最著名的前有李合肥(鸿章),后有段合肥(祺瑞),提携了成千上万的官僚、军人,纵横捭阖于北中国各省,把持了中央政府,王亚樵就在这个社会长大。
这位聪明的王亚樵一入上海,如鱼得水。另走一条歧径,自称朱家、郭解、要离、专诸(这四个人均是我国古代轻财重义之士,为人报仇,不惜生命,所谓一诺千金)。
论到他个人的财产,时常为升斗奔走。有不知者,认为他无知,时时受人利用,无所不为,不惜作奸犯科;知王者,认为他是半个知识分子,行书写得不坏,论人论事也会咬文嚼字。在前期和慵懒的教授景梅九、医生邓孟先、文人叶正叔、校长李怀诚等人混在一起。这些人都不懂得马克思主义,高吟低唱都是些乱七八糟安那其(无政府主义)思想、蒲鲁东主义、克鲁泡特金主义、巴枯宁主义。他主张暗杀,是从这些人的理论演化而来的。
王亚樵一生自1927年起,反蒋、反蒋记国民党,拥护伟大的,意志坚决。蒋介石屡次着戴笠用黄金、高官为饵,亚樵一无动摇。公正地说,王亚樵不是“流氓”,不是“杀人大王”,是一个有缺陷的爱国者,历史会拭去他身上的尘垢,恢复他的自己的面目。
在《福建人民政府失败亲历记》中,他又具体指出:“王亚樵既未通读‘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相信‘神与国家’,有平等思想,同情劳动人民,否认一切权威。为了救人一难,不惜倾家荡产,万金一掷;听人家几句恭维话,也可拔刀相助,不计后果,是一个精神旷达、乱七八糟的好人。他是喝上海乳汁长大的,说他是流氓,目不识丁,可以被人雇佣的打手,简直太过分了,那是中、军统特务分子糟蹋他的……凡是反蒋的,他无不遵从;凡是有利于无产阶级革命,他亦无不乐从。”
1939年元旦,在重庆国民政府团拜会上,冯玉祥毫不客气地说:“在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一日,一个青年孙凤鸣用手枪打了汪精卫三枪,可见那青年有先见之明。我们把人家 弄死的弄死,下监的下监,我们又把汪精卫弄成国民党的副总裁;到今天汪精卫飞跑了,要到南京去组织汉奸政府。这样看来,姓孙的青年真可佩服。我们应该为姓孙的铸一个铜像,来纪念他。至于我们大家把汪精卫弄成副总裁,我们大家是瞎了眼,我们应该向国民认罪。”蒋介石听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得很尴尬、狼狈。冯玉祥当众表扬孙凤鸣,也就是间接肯定王亚樵的抗日反奸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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