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患真在北,蛇豕食上国
10月14日,胡汉民被解除软禁,前往上海,借住在莫里哀路(今香山路)孙科的房子里。孙科从广州返回上海,住在另外一所房子里。不久,胡汉民就让黄居素请来王亚樵,握着他的手,热情地说:“王九先生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敢于拔刀相助,汉民我十分佩服。”
聊起八个多月的软禁生活,胡汉民感慨不已。他打开“话匣子”,介绍说:
我自汤山回双龙巷,楼下住的,都是派来监视我的军警,这些事,蒋介石当然很清楚。到7月13日,又迁往香铺营,香铺营是庸之(即孔祥熙)的住所。当时外面空气很紧,西南有北伐之说,庸之再三劝我移居,说那边地方大些,至再至三,我才迁居了去。到9月中,真如(即陈铭枢)、溥泉(即张继)、孑民(即蔡元培)诸人,奔走粤宁,倡什么和议。10月11日,真如到我处,他说:“介石因粤方坚持须先恢复先生自由,到了上海,然后再谈和议,所以已有意送先生到上海了,我看先生要快些走,一迟便又要变卦。”
10月12日上午,真如、溥泉等又来,他们说:“介石想见一见先生。”我说:“我可以去看他,礼尚往来,他上次来过,这一次我应该去。”于是和真如等约定13日下午3时,与蒋介石在总理陵园会晤。
13日下午,由真如、溥泉等陪我到陵园,见了蒋介石,寒暄了一会儿,那时是“九一八”之后,蒋介石问我对日办法,我略微谈谈我的意见,并力说倚赖国联之非。大约谈了20分钟,便相别。这一谈,决定14日早快车到上海,蒋介石还说:“过去的一切,我都错了,请胡先生原谅。”
14日晨,许多人都到庸之宅为我送行,蒋介石也来了,一见面,又说:“请胡先生原谅,我前时所做的都错了,以后遇事,还得请胡先生指教。”
我说:“不然,你说过去的一切都错,这又错了。你应该检查出在过去的一切中,哪几样是错的,然后痛自改正,错而能改,并不算错;如果说统统错了,便无从改起,这却是大错。”
“据胡先生看,错些什么呢?”蒋介石微笑狡猾地问。
“过去最大的错,是大家并没有为党为国为革命去奋斗;只是努力于私人权利的斗争,党以此不团结,党的力量因此不能表现,整个中国革命,也因此完全失败。这种错误,谁都有份。先生逝世以后,你都是很清楚的,从今以后……”这正想继续发挥我的意见,要蒋介石注意,静江大概怕我说差了话,便顾左右而言他,高声说:“今天天气凉爽,胡先生到上海去,长途中也舒服些。”又说,“时候不早了,应该动身罢。”蒋介石说:“8点钟我本来要开会,现在迟了,我先走了。”
“‘草头蒋’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对于这样的独裁者,与他讲道理讲不通;即使讲通了,他也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对付这样的小人,只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按规矩出牌,以命抗争!胡老先生,我王九纵横江湖多年,安身立命,凭借的只是诚信二字。你放心,不杀掉这个祸国殃民的‘草头蒋’,我誓不为人!”
“王九先生,据我所知,你与真如(即陈铭枢)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你的情况,他都给我作过详细介绍,我很欣赏你的为人。这样吧,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先把个人荣辱放在一边,给他一次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机会。‘锄草’之事,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胡汉民一边劝慰,一边拿出一张宣纸,递给王亚樵,说,“最近,日军在东北为非作歹,烧杀抢掠,而却不做任何抵抗,这无异于拱手将东北大好河山献给列强,真是作孽啊!听说王九先生也爱吟诗填词,这首近作送给你,请多多批评指正。”
王亚樵展开宣纸,一股墨香扑鼻而来,清秀的汉隶映入眼帘。在《和大厂中秋感赋十用侧韵》中,胡汉民挥毫写道:
新朔虽已更,
旧节能勿忆?
一日有圆蚀,
万人共兴息。
吾道岂其南,
大患真在北。
蛟龙失常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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